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,里面是他仅剩的几张符纸。白天的溃败让他彻底没了往日的嚣张,此刻像只受惊的兔子,瑟瑟发抖:“都怪我……要是我早请山神爷显灵,肯定能挡住省军……”
“闭嘴!”黄老三猛地站起来,篝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动,“到现在你还信这些!孟大哥他们就是被你的符纸害死的!”白天战斗时,孟守程带着弟兄们举着贴满符纸的盾牌冲锋,结果被省军的机枪扫倒,那些所谓的“避弹符”在子弹面前脆如薄纸。
万太义也没了神气,他偷偷看了眼宁国学,嗫嚅道:“可……可白石溪那次确实显灵了……”
“那是黄老三炸断了他们的退路!是弟兄们用命拼出来的!”宁国学突然怒喝一声,猛地一拍树干,震得积雪簌簌落下,“从今天起,谁再提请神画符,就别怪我不认人!”
弟兄们都沉默了,篝火噼啪作响,映着一张张羞愧的脸。他们不是傻子,一次次的失败早已让人心生怀疑,只是没人敢捅破那层窗户纸。如今宁国学把话挑明,祠堂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。
深夜,黄老三悄悄起身,想去山洞给孟守程他们盖上些树枝。刚走出密林,就看到月光下有个黑影在祠堂残骸前徘徊,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在烧。
“谁?”黄老三握紧了腰间的短刀。
黑影吓了一跳,转身看来,原来是池坝的老猎户杨老爹。他手里拿着一叠纸钱,正往火堆里添,看到黄老三,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:“是老三啊……我来给守程他们烧点纸,他们死得太冤了……”
黄老三鼻子一酸,走过去帮他添柴:“杨老爹,您怎么还没走?省军还在搜山。”
杨老爹抹了把泪:“我土都埋到脖子了,怕啥?倒是你们,接下来咋办啊?”他指了指祠堂,“这神坛怕是保不住了,你们这些娃娃……”
黄老三望着焦黑的祠堂梁柱,上面还残留着“天下太平”的红旗灰烬,心里像被堵住一样难受:“杨老爹,我们不会走的。省军能烧了祠堂,但烧不了我们的骨头。只要还有一口气,我们就跟他们干到底!”
杨老爹叹了口气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黄老三:“这里有两斤干粮,还有些草药,你们带着吧。山后有个溶洞,能藏人,省军搜不到。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我听说……印江那边来了支队伍,专打官兵,叫啥……红军?你们要不要去投奔他们?”
“红军?”黄老三愣了一下,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,又想不起来。
就在这时,密林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宁国学拄着拐杖走出来,脸色凝重:“省军搜山的动静越来越近了,我们必须立刻转移。”他看到杨老爹,点了点头,“杨老爹,多谢您了,这份情我们记着。”
杨老爹把布包塞给黄老三:“快走吧,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宁国学一招手,弟兄们纷纷从密林中出来,每个人都沉默不语,背着仅有的武器和干粮,像一群受伤的狼,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黄老三回头望了一眼燃烧的纸钱,火光中,孟守程他们的脸仿佛在微笑,他咬了咬牙,转身跟上队伍。
山后的溶洞果然隐蔽,洞口被藤蔓遮掩,洞里宽敞干燥,能容纳几十人。弟兄们钻进溶洞,终于松了口气,靠在岩壁上沉沉睡去。黄老三却睡不着,他坐在洞口,借着月光擦拭步枪,枪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,变成了暗红色。
宁国学走过来,在他身边坐下,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,倒出点烈酒递给黄老三:“擦擦伤口。”
黄老三接过陶罐,抿了口酒,烈酒灼烧着喉咙,却让他清醒了许多。“宁公,杨老爹说的红军,您听说过吗?”
宁国学沉默了片刻,点了点头:“几年前在江西见过他们的传单,说要‘打土豪分田地’,让穷人过好日子。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到黔东来。”他望着洞外的月光,眼神复杂,“听说他们打仗不靠神佛,靠的是弟兄们一条心,靠的是真本事。”
黄老三眼睛一亮:“那咱们要不要去找他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