添着柴,火星溅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,映出跳动的光影,“我家婆娘前几天梦见您骑着白虎从梵净山下来,白虎嘴里还叼着红旗,说这是要重举义旗的征兆。村里的老人们都说,这是祖师爷显灵了。”
宁国学握紧手中的太平令,令牌在火光中泛着红光,上面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。他忽然明白金丝猴为何救他,仙果为何显灵——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神通,也不是因为什么祖师爷显灵,而是百姓需要一个希望,一个能带领他们反抗压迫的旗帜。他就是这个旗帜,哪怕遍体鳞伤,也要重新竖起。
离开梵净山的路上,田老根给他讲了许多近况。胡营长请了个自称“阴阳先生”的妖道,据说来自湘西,会各种邪术。妖道在杨氏宗祠设了法坛,每天用百姓的鲜血祭祀,说要练就“血煞阵”,让死去的神兵魂魄永世不得超生,无法再附身作战。那妖道还会驱使鬼魂为其所用,好多百姓夜里都能看见死去的亲人被铁链锁着,在祠堂周围游荡,发出呜呜的哭声,天亮后地上会留下带血的脚印。
“那妖道有个宝贝,叫‘镇魂铃’,铜制的,上面刻着骷髅头。”田老根压低声音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,纸边都磨破了,“这是文贵弟托梦给我婆娘画的符,说带着它能避开邪术,那些被驱使的鬼魂就不会伤害您。我婆娘醒来后凭着记忆画了几十张,让进山的百姓都带着。”
黄纸上的符文歪歪扭扭,像是用烧黑的树枝画的,却与《黄坛秘录》中的“避邪符”隐隐相合。宁国学将符纸贴身藏好,太平令在怀中发烫,像是在呼应着什么。他知道,这场仗不仅要在阳间打,更要在阴间打——他要夺回被禁锢的魂魄,打破那邪恶的阵法,让弟兄们得到安息。
回到六井溪地界时,已是深夜。田老根带着他穿过一片竹林,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像无数晃动的鬼影。竹林里弥漫着潮湿的雾气,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,偶尔能听见猫头鹰的叫声,让人头皮发麻。竹林尽头有个隐蔽的水潭,潭水漆黑如墨,倒映着天上的残月,田老根说这是“阴阳潭”,连通着阳间和阴间,神兵的残部就藏在潭底的溶洞里。
“要念三遍送魂调才能打开通道。”田老根用竹竿敲打水面,潭水泛起诡异的涟漪,一圈圈向外扩散。宁国学清了清嗓子,唱起那首悲怆的调子,歌声在竹林间回荡,竟引得周围的萤火虫纷纷聚集过来,在水面上组成一道光桥,淡绿色的光芒照亮了水下的洞口。
潭水缓缓分开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,洞口覆盖着厚厚的水草。宁国学深吸一口气,握紧太平令钻了进去。溶洞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,火把的光芒中,三十多个神兵齐刷刷地跪在地上,个个衣衫褴褛,脸上沾满泥污,却带着激动的泪光,有人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来。
“佛主回来了!佛主没死!”有人哭出声来,很快感染了所有人。宁国学看着这些幸存的弟兄,有的缺了胳膊,空荡荡的袖子绑在腰间,有的瞎了眼睛,脸上留着狰狞的疤痕,还有几个孩子和文贵弟一样的女娃,最小的才十二岁,梳着两条小辫子,是石柱子的侄女石丫丫,她的眼睛又大又亮,像极了石柱子。
溶洞深处的石台上,摆着二十多个牌位,都是牺牲弟兄的名字,牌位用香樟木制成,上面的字迹被摩挲得发亮。牌位前点着松油灯,灯芯跳动着,火苗在气流中摇曳,映得牌位上的名字忽明忽暗,仿佛那些名字随时会从木牌上走下来。宁国学走上前,将太平令放在牌位中央,令牌刚一接触石台,所有的松油灯瞬间变成幽蓝色,牌位上竟渗出细密的血珠,顺着木纹缓缓流下。
“弟兄们的魂魄被妖道的邪术困住了,怨气太重。”一个瞎眼的老神兵摸着牌位,他的眼睛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流弹击中,此刻空洞地对着前方,声音哽咽,“夜里总能听见他们在溶洞里哭,说恨自己死得窝囊,没能保护好百姓。上个月月圆的时候,我还听见石柱子在喊‘佛主快走’,就跟金顶那天一样……”
宁国学想起《黄坛秘录》中的“聚魂阵”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