质的纹路染成了暗红色。身下是万丈深渊,云雾在山谷间翻涌,像无数白色的鬼怪在游荡,偶尔有风吹过,能看见谷底模糊的树影。
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,他费力地抬起来,发现骨头已经断裂,断口处的皮肉外翻,隐约能看见森白的骨茬。更诡异的是,伤口周围的皮肤布满了青黑色的纹路,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蠕动——那是中了省军“见血封喉”毒弹的痕迹,按照常理,中了这种毒的人活不过三个时辰,他本该早已气绝。
松树枝忽然剧烈摇晃,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。宁国学吓得浑身一僵,以为是野兽,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金丝猴蹲在枝头,尾巴卷着树枝,手里捧着一颗通红的果子,正歪着头打量他。那果子有拳头大小,表皮光滑,散发着奇异的香气,闻起来让头晕目眩的脑袋清醒了不少。
金丝猴将果子塞进他嘴里,果肉甘甜多汁,顺着喉咙滑下,瞬间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。青黑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,断裂的骨头传来酥麻的痒意,像是有新肉在疯狂生长。宁国学忽然想起《黄坛秘录》中记载的“梵净仙果”——传说此果三百年一结果,生于绝壁之上,能生死人肉白骨,唯有大善大恶之人方能得见。他看着金丝猴灵动的眼睛,忽然明白这或许不是传说。
他借着这股力气爬上松树,发现不远处有个隐蔽的山洞。山洞被藤蔓遮掩着,若非刚才金丝猴跳过去拨开藤蔓,根本无法发现。山洞里堆满了干枯的松针,踩上去软绵绵的,角落里还散落着几枚生锈的弹壳,像是以前有士兵在此避难。洞壁上刻着模糊的符号,仔细看去,竟与太平令上的纹路隐隐相合,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标记。
接下来的七天,金丝猴每天都会送来野果和草药。它总能找到最鲜嫩的野猕猴桃和止血的“血见愁”,有时还会带来蜂巢,金黄的蜂蜜顺着岩石流下,甜得让人眯起眼睛。宁国学用太平令的断口划开树皮,将流出的汁液涂抹在伤口上,那汁液接触皮肤时滋滋作响,冒起细小的白烟,竟能加速伤口愈合。夜里躺在松针堆上,山洞外传来狼嚎和虫鸣,他总能梦见文贵弟他们——石柱子举着梭镖傻笑,陈老憨在火堆边烤土豆,土豆的焦香仿佛就在鼻尖,李狗剩抱着他的腿要糖吃,个个面色如常,只是身上总笼罩着一层白雾,看不真切。
“佛主,您得回去报仇啊。”文贵弟的声音在梦中响起,她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,发髻上还插着池坝常见的野茶花,“胡营长在六井溪抓了好多百姓,说要血洗宁家坪呢。您听,他们都在喊您呢……”
第七天清晨,宁国学被一阵山歌惊醒。那是六井溪特有的调子,唱的是山间的劳作和爱情,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。他爬到洞口一看,只见一个背着药篓的土家老汉正在崖下采药,腰间挂着烟袋,嘴里唱着六井溪的调子,声音在山谷间回荡。宁国学用尽全身力气大喊:“老乡!救救我!”
老汉抬头看见他,吓得差点掉下山崖,药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。待看清宁国学身上的黄色号衣和胸口的疤痕,老汉的眼神从惊恐变成激动,嘴唇哆嗦着:“您是……您是宁佛主?我们都以为您牺牲了!”他慌忙从背上解下绳索,用力扔上山崖,颤巍巍地说,“我是孟守坤保长的远房亲戚,叫田老根,专门来梵净山找您的!找了半个月了,菩萨保佑,总算让我找着了!”
被救下山崖的那天,田老根在山洞里生起篝火,烤着带来的玉米饼。火光跳跃着,照亮了老汉布满皱纹的脸,他一边给宁国学喂水,一边讲述着六井溪的近况。独立师突围后,胡营长在六井溪展开了疯狂报复,凡是参加过神兵的百姓都被抓进祠堂,男的砍头示众,尸体就吊在香樟树上,女的被铁链锁着卖到湖南、四川等地,宁家坪被烧得只剩断壁残垣,连祠堂的石狮子都被推倒砸烂了。但还有三十多个神兵躲在溶洞里,靠着百姓偷偷送的粮食度日,每天都在盼着宁国学回去,有人甚至每天往梵净山的方向烧香祷告。
“他们说您是黄号军转世,有金刚不坏之身,肯定死不了。”田老根往火堆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