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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岑吓得噗通跪倒在地,语无伦次:“下官……下官不知!下官离京已久,实在不知啊!定是漠北王散布谣言,蛊惑人心!将军明鉴!”
楚骁看着两人反应,心中已然有数。兀脱带来的消息,恐怕八九不离十。
天,真的变了。
他沉默片刻,忽然对那太监道:“公公,陛下若真有不测,你这旨意,是宣给谁听的?我这镇北都督,还算不算数?”
太监一愣,忙道:“将军自是朝廷亲封的镇北都督,圣旨昭昭,自然算数!”
“好。”楚骁点头,“那就有劳公公,再替我拟一道奏表。”
“奏表?”太监又是一愣。
“对。”楚骁目光锐利,“就说,臣,镇北都督楚骁,惊闻陛下驾崩,五内俱焚。然边关重任在肩,狄患未平,不敢稍懈。今听闻朝中有变,藩王举兵,心中忧惧万分。恳请朝廷……哦,现在是瑞王监国了吧?恳请监国殿下明示,臣当如何自处?玉门关八千将士,该听命于谁?这大胤的天,还是不是原来的天?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:“顺便,问问咱们的监国殿下,答应给我的粮饷军械,什么时候能到?弟兄们等着米下锅呢。”
太监听得背后冷汗直冒。这道奏表,看似请示,实则句句都是刀子,是在逼宫,是在质问!这楚骁,简直胆大包天!
但他不敢拒绝,只能躬身应道:“咱家……咱家这就去拟。”
“不急。”楚骁摆摆手,又看向瘫在地上的崔岑,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,“崔文书。”
“下……下官在……”
“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”楚骁缓缓道,“你文笔好,替我给潼关李卫将军写封信。就写玉门关楚骁问潼关李卫将军安好。天塌了,个子高的顶着。但脚下的地,还得自己守。问他,是想当顶天的柱子,还是……想换个地方站着。”
崔岑彻底懵了,完全不懂楚骁想干什么。
楚骁却不解释,挥挥手:“都下去吧。尽快把东西写好给我看。”
两人如蒙大赦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。
空荡荡的行营内,楚骁独自一人站着,缓缓走到那张粗糙的牛皮地图前。
地图上,代表漠北王叛军的黑色箭头已经逼近潼关,代表狄人的标记盘踞在西北,而玉门关,就像一颗孤零零的钉子,钉在两者之间。
朝廷中枢的崩溃,意味着所有的秩序和束缚都已消失。乱世,真正拉开了帷幕。
他伸出手指,点在地图上玉门关的位置,然后慢慢划过,落在潼关上。
“李卫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“你是忠臣良将,我知道。但忠臣……往往死得最快。”
他的手指又移开,落在广袤的、标注着各个州郡的中原大地之上。
“都想当皇帝……龙椅,就那么舒服吗?”
他沉默良久,忽然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!
咚!
一声闷响。
“谁想坐天下,老子不管。”
“但谁想动老子的地盘,弄死老子的兄弟……”
楚骁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野火般的凶光,嘴角却勾起一丝近乎疯狂的笑意。
“就得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刀,答不答应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