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阿福揣着心事,脚步不疾不徐。醉仙楼的酒旗已然在望,那熟悉的酒香似乎也隐隐可闻。就在他即将走到酒楼门口时,目光却被街旁一株老柳树下的景象吸引了过去。
只见那盘根错节的柳树下,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女子,正软软地瘫坐在石阶旁。此时夕阳余晖正浓,金色的光芒透过摇曳的柳枝,斑驳地洒在她身上。她头发有些散乱,几缕青丝黏在泛着红晕的颊边,头上那支简单的银钗也歪斜着,仿佛随时会掉落。尽管形容狼狈,却难掩其天生丽质——眉如远山含黛,目若秋水横波,即便此刻双眸紧闭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也依然看得出是个极秀美的姑娘。
她身边,一个不大的酒坛子倾倒着,坛口残留的酒液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,浓烈的酒气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。女子似乎醉得不省人事,嘴里兀自含糊不清地嘟囔着:“喝……再,再喝一杯嘛……”
陈阿福的脚步顿时停住了。他愣在原地,左右张望了一下。此时已是晚饭时分,街上行人渐稀,偶有路过者,也只是好奇地瞥上一眼,便匆匆离去,无人驻足理会。
阿福心里顿时犯了难,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。这孤身一个女子,醉倒在此处,眼看天就要黑了,若是无人看管,遇上歹人可如何是好?他陈阿福岂能见死不救?可若要管……这男女授受不亲,自己一个单身男子,上前去搀扶一个醉酒姑娘,若是被熟人看见,传扬出去,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?自己也难免惹上一身闲话。
他站在原地,进退维谷。帮也不是,不帮也不是,额头上竟急出了细密的汗珠。正当他踌躇不决之际,那女子似乎被他的脚步声惊扰,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那是一双迷离的醉眼,水光潋滟,带着几分茫然,几分娇憨。她眯着眼,看向陈阿福的方向,忽然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伸出纤纤玉指,对着他勾了勾:
“小……小哥……你,你过来……过来陪我……喝一杯……”
声音软糯,带着醉后的黏连,听在阿福耳中,让他心头猛地一跳。他连忙摆手,向前凑近两步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:“姑娘,你醒醒?我不是来喝酒的。你家住哪里?告诉我,我……我送你回去可好?你爹娘该着急了。”
那女子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,挣扎着想要站起来,口里念着:“回家?不……不回家……”可她醉得厉害,身子软绵绵的不听使唤,刚起到一半,脚下一软,眼看着就要向前栽倒。
陈阿福见状,也顾不得什么“男女大防”了,一个箭步冲上前,伸手牢牢扶住了她的胳膊。入手处,是女子手臂的纤细和隔着薄薄衣衫传来的温热与柔软。阿福自长大成人后,何曾与年轻女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?顿时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,脸上烧得厉害,心跳如擂鼓。他下意识地想缩回手,可那女子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反而顺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,力道竟是不小。
“坐……坐下……”她含糊地说着,借着阿福的力道,将他往柳树下的石阶上拉。
陈阿福身不由己,被她拉得一个趔趄,只能顺着她的意思,在她身旁坐了下来。他身子僵直,一动不敢动,仿佛身边不是个娇弱女子,而是个烫手的山芋。
那女子却似乎找到了依靠,脑袋一歪,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。顿时,一股混合着酒气和她身上淡淡体香的温热气息,扑面而来,萦绕在阿福的鼻尖。她的呼吸温热,一下下喷在他的脖颈侧,带来一种陌生而奇异的酥麻感,让他浑身汗毛倒竖,坐立难安。
“姑……姑娘,你别这样……”阿福声音发紧,几乎是哀求道,“你好好说话,告诉我地址,我定送你平安到家。”
“家?”女子靠在他肩上,吃吃地笑了起来,笑声清脆,却莫名透着一股悲凉和苦涩,“他们……他们才不管我死活呢……只想着……想着把我卖给那个……那个糟老头子……我不嫁!我死也不嫁!”
陈阿福闻言一愣,低头看向肩头的女子。她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上似乎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