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迟恭的降生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,涟漪荡开,久久不息。下木角村的村民们,对这个“黑娃”充满了无限的好奇。随着时光流逝,襁褓中的婴孩渐渐长大,他身上那种种不凡之处,非但没有随着年岁增长而消退,反而愈发鲜明夺目,成了乡野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奇谈。
他的成长速度,快得令人咋舌。寻常孩子一岁方能蹒跚学步,他九个月时便能稳当当地满院子乱跑,脚步沉重,咚咚作响。三岁时,身高已堪比五六岁的孩童,浑身骨肉结实,抱在怀里沉甸甸的,像个小石磙。到了九岁那年,他往同龄孩子中间一站,俨然便是个小巨人,身高已追上了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,肩宽背厚,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。
然而,真正让乡人感到震惊的,是他那仿佛与生俱来、深不见底的神力。
村口那盘用来磨粮的石磨,由两扇厚重的青石凿成,是村里公用的物什。寻常成年壮汉,若要移动它,至少需得两人合力,憋红了脸才能勉强抬起一角。可就在尉迟恭九岁那年的一个夏日午后,一群半大孩子在场院上嬉闹,不知怎的,一个彩色的布球滚到了石磨盘底下。孩子们围着石磨盘干着急,谁也挪不动那沉重的家伙。
恰逢尉迟恭拎着个柳条筐打猪草回来,见状,他把筐子往地上一扔,瓮声瓮气地说:“让开,我来!”
在孩子们惊疑的目光中,他走到石磨盘边,弯下腰,一只手掌抵住磨盘边缘,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,小小的胸膛都鼓胀起来。只见他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,黝黑的皮肤下仿佛有老鼠在窜动,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——“起!”
那盘需要两个成年汉子才能抬动的石磨盘,竟被他单臂硬生生地掀离了地面,并且毫不费力地举过了头顶!他举着那巨大的石磨,稳稳地站在那里,面不红,气不喘,只是那双铜铃大眼里,带着一丝孩童的得意,看着小伙伴们从磨盘底下捡出布球。
整个场院鸦雀无声,所有孩子都张大了嘴巴,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他。远处几个正在闲聊的大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,惊得手中的旱烟袋都差点掉在地上。
“天爷嘞!这……这娃是楚霸王转世吗?”
“了不得!了不得!尉迟家这黑小子,真真是神力啊!”
从此,“尉迟恭单臂举石磨”的故事,如同风一般传遍了四里八乡。他的神力,成了下木角村一个活着的传奇。
然而,与这身惊世骇俗神力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尉迟恭那尚未被驯服的、如同野马般的顽童心性。
他厌恶读书识字,仿佛那些方方块块的文字和他天生相克。村里老秀才办的蒙学,他去了不到三天,就把先生气得胡子乱翘。他不是坐不住,就是鼾声如雷,先生手中的戒尺打在他厚实的背上,如同挠痒痒,他反倒嫌先生聒噪,影响他睡觉。书本在他眼里,远不如一块坚硬的石头有趣。
他的天地,在村外那广阔无垠的黄土坡上,在茂密的灌木丛和干涸的河沟里。他无师自通地成为了村里所有孩童的“大将军”。不需要任何任命,孩子们便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他的周围,听从他的号令。他用结实的树枝削成长枪,用粗麻绳拧成马鞭,将孩子们分成两拨,在坡地上展开“厮杀”。
尉迟恭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。他挥舞着树枝“长枪”,口中发出模仿战马嘶鸣和勇士呐喊的声音,那声势,竟真有几分真实战场的肃杀与惨烈。他沉浸在自己指挥的“战争”中,享受着“冲锋陷阵”、“攻城略地”的快感。然而,他终究是个孩子,无法精确控制自己那身恐怖的力量。兴奋之时,手中的树枝“长枪”稍稍一挥,可能就会把“敌方”的孩子扫得哭爹喊娘;玩到兴起,一个“擒拿”,就可能让小伙伴的手腕青紫一片。
误伤同伴,成了家常便饭。起初,孩子们还因崇拜他的神力而忍耐,但次数多了,难免有孩子带着一身青紫回家哭诉。于是,告状的家长便会找到尉迟家门上来。
尉迟老汉是个极重脸面的人,每每此时,便觉得脸上无光,愧对乡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