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时光,倏忽而过。
安邑城内的气氛,似乎因为一个消息的流传而变得活络了一些。在市井街巷,茶楼酒肆,人们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。消息的来源据说是县衙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:那位医术不错但行踪有些神秘的姜伯繇老医师,他的徒弟鲁子尧,要正式自立门户,开设医馆了!而且,为了积攒声望,答谢乡邻,开业前三日,诊病、抓药,分文不取!
这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石子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对于饱受战乱之苦、生活困顿的平民百姓而言,免费看病抓药,无疑是天大的好事。一时间,无论是真有病痛的,还是只想凑个热闹、占点便宜的,都翘首以盼。
在县令朱大人和县丞司空尚的暗中推动下,这个消息不仅传遍了安邑城,甚至可能已经通过往来商旅,传到了周边地区。这正是朱大人想要的效果——将水搅浑,才能让大鱼放松警惕,更容易上钩。
祭祖开业之礼,定在城东一处临街的铺面。这里原本是姜伯繇和鲁子尧落脚的地方,如今被简单收拾了一番,挂上了“鲁氏医馆”的匾额。门楣上扎着红绸,虽然不算奢华,却也透着几分郑重。
当日清晨,街市上便已人头攒动,比往常的集市日还要热闹几分。贩夫走卒,老弱妇孺,各色人等聚集在医馆门前,翘首以盼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庆般的躁动气息。
吉时已到,医馆中门大开。鲁子尧身着一声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月白色儒生长衫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,眼神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,但整体精神尚可,行动举止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。他缓步走出,先是在早已设好的香案前站定。香案上供奉着医祖师岐伯的神位,瓜果贡品一应俱全。
鲁子尧神情肃穆,点燃三炷清香,高举过头顶,对着岐伯神位深深三拜,口中念念有词,无非是些“弟子鲁子尧,今日自立门户,悬壶济世,愿祖师庇佑,赐我慧心巧手,普救众生”之类的话语。态度之虔诚,举止之规范,任谁也挑不出毛病。
祭拜完毕,他转过身,面对黑压压的人群,深深施了一礼,朗声说道:“承蒙各位乡邻抬爱,今日晚辈鲁子尧学艺小成,欲自立门户,在此开设医馆,还望诸位日后多多关照!为表心意,这三日内,凡来此问诊者,诊金、药费,一概全免!”
“好!”
“鲁医师仁义!”
“多谢鲁医师!”
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叫好声,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。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拥挤,都想第一个得到免费诊疗的机会。
鲁子尧面带温和的笑容,抬手虚按,示意大家稍安勿躁,然后便回到医馆内那张崭新的诊桌之后,开始接诊。他的动作熟练而沉稳,望、闻、问、切,一丝不苟,然后提笔书写药方,交给等候在一旁的、由县衙临时指派来“帮忙”的伙计去抓药。
然而,在这片看似祥和、热闹、充满感激之情的景象之下,却潜藏着无数双锐利的眼睛和紧绷的神经。人群中,至少有十余个精干的汉子,他们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,或蹲在墙角抽烟袋,或靠在摊贩前讨价还价,或混在排队的人群中缓慢移动。他们的目光如同猎鹰,不断地在人群中扫视、搜寻,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与鲁子尧有过接触的人——无论是看病的老人,怀抱婴孩的妇人,还是看似憨厚的农夫。他们的耳朵竖起着,不放过任何一句可疑的交谈。这些人,正是朱大人精心布置的密探,他们的任务,就是紧紧盯住鲁子尧,静待那条预料中的“大鱼”——姜伯繇或者其他同党——前来接应,然后一举成擒。
鲁子尧似乎对这一切浑然未觉,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诊疗之中。除了把脉开方,他还应一些病人的要求,施展一些外治手法。一位老汉风湿骨痛,他让其袒露背部,为其刮痧,直到皮肤出现一片片紫红色的瘀斑;一个壮汉声称腰肌劳损,他为其拔上火罐,黑色的陶罐吸在皮肤上,留下一个个圆形的、深色的印记。
他忙得额角见汗,迎来送往,应对自如。时而温言安慰焦躁的病人,时而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