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做什么?内室……那里是否藏着更可怕的秘密?他几乎要忍不住立刻夺门而逃。
好在王寡妇很快便出来了,手中多了一个用灰色粗布打包好的、四四方方的包袱。“陈大哥,”她将包袱递过来,语气恳切,“这里是我昨夜……哦不,是今早刚蒸的几个馒头,还有些自家腌的咸菜。你路上带着,也能垫垫肚子。出门在外,不容易,千万别饿着了。”
看着那个灰布包袱,陈永年的瞳孔骤然收缩!昨夜……她差点说漏嘴的是“昨夜”!这包袱里的东西,真的是“今早”刚蒸的馒头吗?联想到昨夜那件尺寸合身的寿衣,这突如其来的“关怀”简直让他毛骨悚然!他内心万分抗拒,恨不得立刻将这包袱扔得远远的。
“这……这如何使得!”陈永年连连摆手,脸色发白,“已经多有打扰,怎能再拿夫人的东西?使不得,万万使不得!”
“陈大哥莫非是嫌弃寒舍粗陋,看不上这点东西?”王寡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,甚至隐隐有一丝冷意,“还是说……陈大哥与我,如此见外?”
最后那句话,声音轻轻,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。陈永年心中一寒,他猛然意识到,此刻若是坚决推辞,很可能反而会激怒对方,引起她的怀疑。万一她恼羞成怒,强行留人,在这白日里,自己一个外乡人,恐怕也讨不了好。
念及此,他只得硬着头皮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了那个包袱。包袱入手有些沉,触感硬邦邦的,果然像是几个冷硬的馒头。“那……那就多谢夫人厚意了。”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飘。
见他收下,王寡妇脸上才重新露出那抹诡异的浅笑:“陈大哥路上务必小心。”
陈永年如蒙大赦,几乎是抢步到墙角,挑起自己的货郎担,连声道:“夫人留步,留步,告辞,告辞!”他甚至不敢再多看王寡妇一眼,脚步仓促地跨出了正房门槛,几乎是踉跄着穿过小小的庭院,拉开了那扇昨夜为他开启、此刻却如同鬼门关般的院门。
他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去,挑起担子,沿着来时泥泞未干的小路,快步疾走。然而,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挥之不去。他忍不住,在走出数十步后,猛地回头望去——
只见王寡妇依旧静静地站在那扇敞开的院门口,身形瘦削,靛蓝色的衣裙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摆动。她并没有挥手,也没有说话,只是那样静静地、直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。晨光勾勒出她的轮廓,却无法给她苍白的脸带来一丝暖意,那双眼睛,隔着一箭之地,似乎依然能穿透空气,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。
那目光,冰冷、专注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执着,仿佛在看一件……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陈永年吓得魂飞魄散,再也顾不得许多,挑起担子,几乎是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,沿着村路发足狂奔,什么泥泞,什么水洼,都全然不顾,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。那宅院,那妇人,那目光,如同噩梦般紧紧缠绕着他,逼迫着他逃离,再逃离!直到那村落的轮廓彻底消失在身后的小山岗下,他依旧不敢停下脚步,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,冷汗早已浸透了重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