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来模糊的城市噪音,更衬得这里寂静异常。
“我...”两人同时开口,又同时停住。
“你先说。”肖霄轻声说。
苏晨深吸一口气:“我要告诉你一件事。我妈妈...她要把我许配给陈国平。”
肖霄如遭雷击:“什么?那个街道主任的儿子?”
苏晨点头,声音哽咽:“妈妈说他是干部子弟,前途无量。说我要是跟了他,就能留在上海,不用下乡...”
肖霄的心沉到谷底。陈国平是这一带有名的纨绔子弟,仗着父亲是街道主任,整天游手好闲,据说还调戏过不少女孩子。
“你不能答应!”肖霄激动地说,“那个人不是好东西!”
苏晨哭泣道:“我知道...可是我妈妈铁了心...她说如果我不答应,就和我断绝关系...”
肖霄紧紧握住她的手:“那就跟我走!去黑龙江!”
苏晨摇摇头,泪如雨下:“我不能...妈妈一个人带大我不容易...我不能丢下她...”
两人相顾无言,只有苏晨低低的啜泣声在空荡的图书馆里回荡。
突然,外面传来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亮。两人吓了一跳,急忙躲到书架后面。
“有人吗?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,“刚才好像听到有动静。”
另一个声音回答:“可能是野猫吧。这破地方哪有人来。”
手电筒的光束在室内扫了一圈,最终移开了。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肖霄和苏晨长舒一口气,发现彼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,手心都是汗。
“我得回去了,”苏晨轻声说,“妈妈会发现我不在的。”
肖霄点点头,心中充满不舍:“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,”苏晨摇头,“被人看见更麻烦。我们分开走。”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:“这个给你。我用自己的头发编的,保佑你平安。”
肖霄接过布包,感觉沉甸甸的。在黑暗中,他看不清苏晨的表情,但能感受到她的泪水。
“我会等你,”苏晨突然说,“不管妈妈怎么逼我,我都会等你回来。”
肖霄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力量。他紧紧抱住苏晨:“我一定回来。不管多久,一定回来。”
两人在黑暗中相拥,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。远处传来海关钟楼的报时声,悠长而苍凉。
最终,他们不得不分开。苏晨先从破窗户钻出去,肖霄等了一会儿才离开。
回到家中,父母已经睡下。肖霄悄悄爬上阁楼,打开苏晨给的小布包。里面是一条用头发编成的链子,细密而精致,在月光下闪着微光。
他将链子戴在脖子上,感觉它像一团火,温暖着他的胸膛。
第二天,肖家的行装准备进入最后阶段。大木箱已经装满,肖母还在努力塞进最后几件东西。
“这些压缩饼干带着,饿的时候能吃。”肖母塞进一个铁盒子。
“药放在这个夹层里,好找。”肖父细心地整理着。
肖霄看着几乎爆开的箱子和鼓鼓囊囊的背包,苦笑:“爸,妈,这也太多了,我哪拿得动啊。”
肖母眼圈一红:“能多带就多带点,那边什么都缺...”
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。肖父探头一看,脸色顿时变了:“街道来人了!”
赵主任带着几个红卫兵走进来,表情严肃:“肖老师,李阿姨,接到举报,说你们家藏有违禁物品。我们要检查一下。”
肖母的脸色顿时惨白:“赵主任,这一定是误会...”
红卫兵们已经开始翻箱倒柜。肖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想起藏在箱子夹层里的《普希金诗选》和苏晨送的笔记本。
一个红卫兵打开木箱,开始翻查。肖霄紧张得手心冒汗,生怕他发现那些违禁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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