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过度的愤怒或悲伤,只是作为一个容器,承接她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和委屈。
他也不再回避与她身体的接触。晚上入睡时,他会主动将她揽入怀中,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。起初,苏晨的身体是僵硬的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但肖霄只是稳稳地抱着她,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像安抚晓梦一样。渐渐地,苏晨的身体松弛下来,在他怀里找到了一个安心的姿势。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,闻着他身上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气息,她那颗总是悬着、惊惶不安的心,仿佛也找到了一处可以停靠的港湾。她的睡眠,竟然真的慢慢变得沉实了一些。
肖霄还发现,当苏晨专注于织毛衣或者打理阳台那些花草时,她的眉头是舒展的,呼吸是平稳的。于是,他鼓励她多做一些这样的事情,甚至周末会拉着她一起去花鸟市场,挑选新的花苗和毛线。
治疗的过程是缓慢的,甚至会有反复。有些夜晚,苏晨依旧会被噩梦惊醒,浑身冷汗;有些时候,她还是会毫无缘由地情绪低落,沉默一整天。但肖霄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和无措,他学会了接纳这种反复,只是默默地陪在身边,递上一杯热茶,或者只是一个无声的拥抱。
他明白,心灵的创伤,不像身体的伤口,包扎好了就能眼见着愈合。它更像是一块被反复蹂躏的土地,需要阳光、雨露、耐心和漫长的时间,才能让板结的土壤重新变得松软,让新的生机慢慢萌发。
他看着苏晨脸上渐渐多起来的气色,看着她偶尔在阳光下露出的、不再带着阴郁的浅浅笑容,看着她在编织时那专注而平和的神情,他知道,那缕名为理解和陪伴的微光,正在一点点地照进她心灵的罅隙。虽然前路依然漫长,但至少,他们找对了方向。幸福的真谛,或许就在于这共同面对脆弱、相互扶持着穿越幽暗峡谷的过程本身。炉火噼啪,窗外冬雨又悄然而至,但屋内,那份由耐心和爱意构筑的安宁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