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他的脸。
“父亲!您明明知道!”他往前踏了半步,木屐蹭得地板“咯吱”响,声音里裹着压不住的怒,“虎千代那庶子能得寸进尺,全是因为吉良晴!那个女人靠着内府的青睐,天天住伏见城暖阁,手里还攥着内府给的空白御教书——您是怕内府看在她的面子降罪,才不敢处置虎千代,对不对?”
似乎基次老父亲不为所动,直接凑过去,用颤抖的声音说:“父……父亲,去年主君处置通奸的旗本,就是断了小指逐出门——虎千代凭什么例外?”
尾藤基次说出‘通奸’那个词之后,自己都觉得失言——无论如何一个臣下又怎能那般议论主母呢?于是他痛苦的闭上眼,等待惩罚。
可预想中的一记耳光没来,尾藤知定正用墨笔在粮册上勾“美浓粮道”,闻言笔尖顿了顿,墨点晕在“石高”数字上:“你倒是会猜。那你说说,处置了虎千代,内府就不会降罪了?”
“至少对得起武家规矩!”基次的声音陡然拔高,手按在刀柄上,指节泛白,“庶子私通主母,本就该断指逐门!可您倒好——让雪绪夫人‘病逝’,瞒着正之公子,甚至默许虎千代用森老爷的硝石练私兵!雪绪夫人可是阿波德岛藩的嫡女,蜂须贺家的脸面都被您丢尽了!”
他越说越急,眼眶都红了,语气里掺了委屈:“还有会津征伐!主君正准备跟着内府样麾下往会津去,您不专心调度粮秣,反倒围着个庶子打转——您就不怕内府说咱们福岛家‘治家无方’,连个庶子都管不住?到时候连累主君,咱们尾藤家怎么立足?”
他把粮册推到儿子面前,指尖点在“会津至尾张”的粮道上:“立足?你以为会津征伐是尽头?石田治部三成在佐和山囤了不下两千挺铁炮,现在小西摄津守从堺港运来的那些葡人蛇杆铳,一车车往近江和美浓运——这些动静哪是小事?”
基次刚想要说“那就扣住那个老海枭啊”,可话没出口,只是一个“那就”便被压了下去。
尾藤知定摇了摇头,眼神里明摆着“这孩子太莽撞”。他声音沉了些,少了几分责备,多了几分无奈:“你这孩子,还是太莽撞了。以后这种给主君惹祸的念头,想都不要再想。”
尾藤知定语重心长地叹道:“为人臣者,食其禄,承其则。你倒说说,要是把森老爷扣了,谁会先砍你脑袋?”还不等基次作答,他便冷笑着细数:“首先是主君,其次是内府样,再是大阪(丰臣家),接着是广岛(毛利)、肥后(加藤 )、阿波德岛(蜂须贺)——我能数出十几个濑户内海的藩名,最后才轮得到佐和山城那位(石田)。就连森老爷在平户的老朋友郑先生,也绝不会放过你。”
“海枭是可恶,可森老爷这种拥兵数千、握五百条船的,是惹都不能惹。”尾藤拍了拍儿子发僵的肩膀,语气缓和了些,“他活着,咱们不过是多交些警固料、帆别钱、驮别钱;可他要是出事,谁来捞沉船上的粮?谁来疏通浅滩航道?”
他顿了顿,指节叩着案角的森家硝石清单,声音压得更低:“吉良晴是他女儿,虎千代是他外孙——咱们真啃得动他?五百条船、数千挺铁炮,巅峰九鬼家才百条船,各藩常设船不过几十条,谁能在海上跟他抗衡?会津征伐的硝石、粮秣,全靠他的船队走暗线运;要是靠五大老定的官路粮道,咱们清洲藩的兵,怕是等不到会津就先断粮了。”
“可那是靠女人求来的!您说的那些警固料、帆别钱,不也是水贼似的巧取吗!”基次猛地拍了下案几,油灯晃得火苗直颤,“吉良晴靠内府的宠,雪绪夫人靠阿波藩的背景——这不是武家该走的路!咱们该靠刀,靠粮,不是靠‘狐媚’,靠‘巧取’!”
尾藤知定看着儿子泛红的眼,忽然叹了口气,伸手翻到粮册最后一页——“光德坊可转运军粮,日比屋硝石走暗线”的小字还泛着墨潮。他指尖划过那行字,语气软了些:“我何尝想靠这些?可你看正之公子——连上马都要被主君骂‘像猴子爬树’,要是没雪绪夫人的阿波藩撑着,没吉良晴在内府那边递话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