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起关八州之兵六万,前往会津若松城!”
他的目光骤然锐利,扫过伊达、最上等东北大名的代表,声音斩钉截铁:
“我等此行,非为征伐,乃为‘拥立’!我等将奉景胜公为讨逆盟主,供其驱策,兵发大阪,清君侧,诛奸佞!”
“若景胜公深明大义,慨然应允,我关东雄师便奉其号令,共取不世之功!若其……”
赖陆的话在这里刻意停顿,留下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空白,整个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然后,他才缓缓地、一字一顿地吐出后半句:
“……若其犹豫不决,或闭门不纳,那便是置太阁遗志于不顾,视东国安危如无物!届时,就休怪我等,为丰臣法统、为关东存续,行‘清君侧’之非常之事了!”
“伊达、最上、南部诸公,届时,会津百万石之旧领,便是我等酬谢诸公‘讨逆’之功的恩赏!”
话音未落,两侧纸门轰然拉开!早已埋伏在外的羽柴亲卫武士一拥而入,瞬间将大野治长及其随从按倒在地!
“拖下去。”赖陆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,“斩首。首级送回大阪。”
“不!你们不能!淀殿不会放过你们!秀赖公……”大野治长的尖叫和咒骂声很快被堵住,如同死狗一般被拖出了广间,只在榻榻米上留下几道挣扎的痕迹。
广间内再次陷入死寂,只有大野治长被拖行远去的微弱挣扎声,如同不祥的余音。
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、伽罗香,以及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——决绝。
所有人都在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。这不仅仅是一个使者的死。
这甚至不只是一封战书。
羽柴赖陆(虎千代)缓缓坐回原位,目光扫过下方一众面色凛然、呼吸急促的关东群雄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斩杀来使后的激愤,反而浮现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冷静笑意。
他端起酒杯,却没有喝,只是用手指缓缓摩挲着杯沿,仿佛在自言自语,又仿佛是在向整个西日本隔空喊话,声音不高,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:
“……他们现在一定在想,我接下来会怎么做?”
“是集结大军,北上会津,去‘拥立’那位东国栋梁上杉景胜?”
他轻笑一声,放下酒杯,目光陡然锐利如刀,
“还是说,他们该猜一猜……”
“我羽柴赖陆,会不会根本就没去东北,而是这六万大军,正以逸待劳,在关八州的险要处,等着他们劳师远征,自投罗网?”
“亦或者……”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却带着致命的诱惑,“我的大军,早已沿着东海道,直扑京都了呢?”
羽柴赖陆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家臣,那丝冰冷的笑意化为洞悉一切的嘲讽。
他心中清明如镜:
答案,早已摆在所有人面前。
西国那些地侍、豪族,谁会在意主家能从遥远的关东捞到多少地盘?他们只关心自家的稻田能否按时插秧,领内的民夫能否及时归家。农时,不等人!
而那些围攻伏见城已达数月之久、早已归心似箭的西军各部,谁还愿意再踏上漫漫征途,回头去啃江户这块硬骨头?军心,早已疲敝!
至于那位大阪城里的淀殿殿下?
赖陆在心中冷笑。若她真有睥睨天下之财,能慷慨赏赐足以让人卖命的军饷;若她真有驭人之权,能令西国诸将如臂使指……
那她又怎会,在太阁殿下仙逝不过两年后,就让这天下险些落入德川家康之手?
滑天下之大稽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