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计!凡我丰臣臣子,世受太阁洪恩,当共举义旗,讨此国贼,以安天下!」
最後一笔收锋,力透纸背。她将自己置於「主母」、「丰臣宗祀」的守护者之位,将赖陆钉死在「国贼」的耻辱柱上。这已不仅是战斗的宣言,更是一场对丰臣家过去、现在与未来合法性的终极扞卫。
她搁下笔,指尖微微颤抖,但目光却异常清明冷澈,仿佛已将所有的软弱与动摇一同焚烧殆尽。纸上的墨字如同有了生命,在烛光下闪动着幽冷的光,等待着被送往四面八方,去点燃一场足以吞噬整个天下的战火。
至辰时(08:00)——
大阪城诸门洞开。寒风卷着肃杀之气涌入。数十骑背负檄文副本的信使,如离弦之箭,奔驰而出,奔赴命运为他们选定的各个方向……
承载着西国之望的精锐使番们,乘骑最好的萨摩马,背插“五七桐”急使旗。他们便是沿山阳道疾驰去寻毛利辉元与宇喜多秀家。
他们一人双马,昼夜疾驰,过兵库,经明石,须臾不敢停歇。他们知道,安艺的毛利与备前的宇喜多,是西国屏障,是能否第二次组建“西军”的关键。
然而淀殿却不知,信使抵达广岛城下时,人马皆被汗水和尘土包裹。檄文被郑重送入,毛利辉元展开书信,脸上不见波澜,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上的中国地区地图。而在冈山城,年轻的宇喜多秀家读信后,面露激愤,但目光却瞥向身旁老臣,寻求着被人劝阻下来。
走近畿的信使相对惬意些,他们分作数队,利用发达的驿站系统,接力传递。唯一辛苦些的就是一路则深入美浓,送往岐阜的织田秀信(信长之孙),这位“天下人”的后裔的队伍。而最痛苦的是到了岐阜城,织田秀信看着檄文,或许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,将信纸轻轻放下。
而后青山修理亮那位老臣只是不咸不淡的来了句:“使者辛苦,望速归莫要让御母堂样久候,鄙藩便不久留了。”
至于清洲藩的福岛左卫门大夫,直接就关了城门,信使一顿嚎叫才唤出了左卫门大夫,而那匹夫竟揉着惺忪的睡眼道:“那个逆子,十岁就想打我,这事我管不住的。”
送信去北陆道与东海道,分别去寻前田利长与吉田侍从的信使虽是一队,但是到了近江国分开后命运却是天差地别:前往加贺的信使需穿越险峻的山道;前往东海道的则沿平坦官道疾行。
北陆道漫长而多山,去加贺藩虽不用走亲不知子不知那般险地,却也是很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。东海道则相对顺畅,但沿线原本心向德川的地侍多数投了羽柴中纳言,随时就有人跳出来要了结他们性命去江户请赏。
在金泽城,加贺百万石的前田利长,其生母原本就送去江户给德川内府做了人质。赖陆夺了江户,利长也没接回于是只是含糊说了句:“定不让中纳言从我这里过去。”可谁从江户出兵会舍近求远走那北陆道呢?
而这天下最有趣之人之事便是断臂的吉田侍从那里,故而我等暂且按下四国那边,没有挨过毒打的加藤嘉明,以及亲女雪绪假死的蜂须贺家政那个慢性人,单单说说吉田侍从池田辉政。
且说前往东海道的信使,一路上危机四伏。羽柴赖陆的威名与手段已如无形的网,笼罩在东海道诸豪族心头。信使不得不昼伏夜出,避开大道,专拣山间密林小路,原本数日的路程,竟走了十余日,人马皆疲,形如乞丐。
当这名满身尘泥、眼窝深陷的信使,终于踉跄着叩开吉田城紧闭的城门时,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。那封用油布紧紧包裹、藏在贴身处的檄文,被他以最后的气力高举过头,嘶哑地喊出:“大坂……淀殿殿下……讨逆檄文……至!!”
城门守将不敢怠慢,火速将人与文书送往本丸。经过一套繁琐的流程方才进入那座生漆都没干透的本丸广间。
生漆的刺鼻气味尚未散尽,混合着陈年榻榻米的霉味,弥漫在崭新却空旷的广间内。池田辉政独坐主位,空荡的右袖被仔细地折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