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塞在腰带里,但那份失衡感依旧如影随形。他的左臂搭在膝上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,目光空洞地望着庭院里尚未修剪完毕的枯山水——就像他的人生,一场仓促、残缺、徒具形式的表演。
明日,那个男人就要来了。粮草已备,恭顺的姿态已反复演练。他只求像送走瘟神一样,平安送走那支可怕的军队,换取池田家苟延残喘。
就在这时,侧门被拉开,老家臣几乎是匍匐着进来,双手高举着一封被汗水、尘土甚至些许血渍浸染的文书,声音因恐惧而变调:“主公!大、大坂……淀殿殿下的急使!送、送来了这个!”
“淀殿?”池田辉政的指尖猛地停住,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锥,瞬间刺透了他勉强维持的平静。他几乎是用抢的,左手一把抓过那卷文书。油布被粗暴地扯开,露出里面质地精良却已皱巴巴的杉原纸。
当他看到开头那雷霆万钧的“贼臣羽柴赖陆”几个字时,他的呼吸骤然停止了。目光急速下扫,“阴结异教南蛮”、“窥伺神器”、“胁迫主母”、“讨此国贼”……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的眼球上,烙进他的脑髓里。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的、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呻吟从他齿缝间挤出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捏着檄文的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纸张发出簌簌的哀鸣。
完了。
全完了。
淀殿这个蠢女人!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!她这是在逼天下所有还没彻底倒向赖陆的人立刻站队,而她给出的选择,是死路一条!
这封催命符,偏偏在这个时刻,送到了他的手里!送到了羽柴赖陆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的吉田城!
而后“噗通”一声,那名筋疲力尽的信使被带了进来,直接瘫软在地。
池田辉政的目光从檄文上移开,死死盯住那个信使,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嘶哑扭曲:“你……一路过来,多少人见过你?多少人知道你进了吉田城?!”
信使被他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,结结巴巴道:“一、一路躲藏……但、但进城时,许多、许多足轻都看见了……”
“轰——!”池田辉政只觉得天旋地转。
瞒不住了。赖陆的探子或许早已潜伏在城下町,此刻消息恐怕已经飞向滨松大营。他现在手里拿着这封讨逆檄文,在赖陆看来,意味着什么?
意味着他池田辉政,这个断臂的废人,这个本该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,竟然暗中接受了大坂的“乱命”,意图“共举义旗”!
“哈……哈哈……” 他忽然发出一连串破碎而绝望的惨笑,笑声在空旷的广间里回荡,显得格外瘆人。老家臣和地上的信使都吓得浑身发抖。
疯了!都疯了!淀殿疯了,这世道也疯了!她们高高在上地发动一场玉石俱焚的战争,却把他这颗早已破碎的棋子,第一个推过了楚河汉界,推向烈火烹油的第一线!
愤怒吗? 有的。对淀殿的愚蠢和自私感到滔天的愤怒。
恐惧吗? 浸透骨髓。对赖陆即将到来的、毫不留情的碾杀感到灭顶的恐惧。
但下一刻,所有这些激烈的情感,都被一种更冰冷、更现实的东西强行压了下去——求生的本能,以及守护池田家名最后一丝血脉的、扭曲的责任感。
不能怒,不能怨,更不能遵从。
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檄文上,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决绝。这不是效忠书,这是催命符,是投名状的反面教材。
他猛地站起身,因为起得太急,身体晃了一下,独臂勉强撑住案几。他对着老家臣,声音低沉而急促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:
“听着。”
“一、立刻将这名信使秘密关押!绝不能让他再见任何人,更不能让他死了!”
“二、你亲自去,将城外我们备好的犒军粮草,再加三成!不,加五成!将库里那批最好的胴丸、太刀,也取出来,作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