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……』想到那个如今权势熏天的年轻人,盛亲的心头掠过一丝寒意,但随即被更强烈的侥幸心理覆盖。『他如今正全力准备对大阪用兵,德川残党未清,西国诸大名心怀鬼胎,他需要的是稳定,是后方无虞。在这个当口,他会为了母亲的“风流韵事”,大动干戈,逼反我这个手握一国之兵、且并无实际反迹的大名吗?』
『不会。』他几乎是立刻得出了这个对自己有利的结论。『他只会暗中记下这笔账。而这一年半载的时间……足够了。』
“足够了……”他几乎是无声地咀嚼着这三个字,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火焰。一年半载,足够他在乱世中攫取更多的资本,也足够……许多事情的发生。
他仿佛已经看到,在未来的某一日,那个拥有吉良氏血脉的孩子降生。那将不只是他扭曲欲望的证明,更是一张危险而诱人的政治王牌。届时,他长宗我部盛亲,就不再仅仅是偏安土佐的败军之将,而是真正被卷入了天下权柄最核心、最隐秘的漩涡之中。
“呵呵……哈哈哈……”低沉而压抑的笑声再次从他喉间溢出,这一次,少了些许狂喜,多了几分赌徒压上全部身家时的狰狞与快意。
他整了整被自己抓乱的衣襟和发髻,脸上所有的迷茫、愤怒和挣扎都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、冰冷的平静。他转身,对一直静候在阴影中的老家臣久武亲信吩咐道,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:
“去以我的名义,正式拜帖福岛左卫门大夫,就说……土佐故人,欲邀夫妻二人,共游吉良氏旧地,追忆往昔,并……以酒奠念太阁殿下知遇之恩。”
他将“酒”字,咬得格外清晰。
且不必说,长宗我部家臣如何去追。就单说,牛车在驿站的庭院中停稳,车辙声刚歇,厢内的暖昧与躁动还未完全散去。福岛正则大大咧咧地先跳下车,转身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扶身后的“吉良晴”,却被她一个极淡的眼神止住。她自行扶着车厢框,姿态优雅地缓步而下,脸上那层公家贵女的厚重敷粉已然像是块面具戴得严严实实。
早已候在院中的尾藤基次快步上前,他的脸色在檐下灯笼的光线中显得异常凝重,甚至顾不得完整的寒暄,便压低了声音,语气急促:
“主公!夫人!方才宴上……恐有后患!”
正则眉头一皱,粗声道:“基次,慌什么?天还能塌下来不成?”
松姬(吉良晴)的脚步则微微一顿,清冷的目光落在基次脸上,静待下文。
基次深吸一口气,目光先扫过四周,确认无闲杂人等,才更凑近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:“是长宗我部盛亲殿下离席时的神态……还有他喃喃自语的那句话……”
“话?什么屁话?”正则不耐地追问。
“他……他低声念了《左传》里的典故,‘不及黄泉,无相见也’……”基次抬头,眼中充满了忧虑,“主公,夫人,此言不妥啊。”
这位刚刚扮演的吉良晴的松姬摆手笑道“这有什么稀罕的,我在伊予国这些年,早就听坊间传闻,元亲公晚年癫狂时,屡屡用此语咒骂正室斋藤夫人!我不过是为自家阿姊出口气罢了。”
尾藤基次听闻此言,赶忙说:“主君,夫人,长宗我部家向来是四国之魁,今日受此大辱,只怕是不肯善罢甘休啊。”
正则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虬髯怒张:“直娘贼!那小崽子敢!老子现在就……”
“主公息怒!这也仅仅是猜测。”基次急忙拦住,“此刻发作,反倒坐实了他的猜忌,于事无补!况且,盛亲殿下年轻气盛,又背负家仇,若他因此铤而走险,或在外散布不利流言,于夫人和少主的声名大为不利啊!”
正则消了气,推开基次,只是念叨了句,“神经兮兮的,你当武家人尽是三成那般酸货?”
基次也觉得自己多心,步入内廷后,正则问了些不相关的事后,正要赶基次回去睡觉。就听一阵脚步声过后,一名近侍捧着一份拜帖匆匆而来,恭敬呈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