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殿下!妾身……妾身……”
她想辩解,想说当时情况复杂,想说夫人已有死志,想说她并非全然因私……但在赖陆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下,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。最终,她只能再次深深伏下,哽咽道:“妾身……万死难辞其咎!”
出乎意料地,赖陆并没有暴怒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目光深邃,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更远的东西。半晌,他竟用一种近乎冷静的、分析般的语气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
阿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怔怔地抬头看他。
赖陆的目光扫过她泪痕斑驳的脸,淡淡道:“家康把那把刀塞给你时,或许就已料到,你根本不敢用,也未必会用。”
他微微倾身,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寝衣的系带,眼神飘向虚空,像是在剖析一个与己无关的棋局:“他那人,最擅揣度人心。他把刀给你,与其说是让你护主,不如说是……给你一个‘尽力了’的交代,也给他自己一个‘仁至义尽’的台阶。若他真觉得我母亲非死不可,且局势危急到必须立刻动手……那把刀,就不会在你手里,而是在本多忠胜,或者井伊直政手里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重新聚焦在阿福脸上,带着一丝嘲弄:“若真是那样,当时屋里,就不会有活人了。他终究……只是选择了最‘划算’的方式,既安抚了部下,又全了他那点可笑的情面,还能把祸水引到我头上罢了。”
这番冰冷彻骨却又精准无比的分析,让阿福彻底呆住了。她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……难道自己的怯懦和私心,早已在那个男人的算计之中?
然而,理智的理解并不能立刻化解积压心底的负罪感。她依旧无法原谅自己,嘴唇翕动着,还想说什么:“可是夫人她……”
“唔!” 话未说完,赖陆突然伸出手,在她怀里肌肤柔软的顶端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,带着点不耐烦,又有点说不清的亲昵,打断了她的话。阿福疼得闷哼一声,蹙起了眉头,下意识地护住胸口,眼中泪光更盛,满是委屈和不解。
赖陆看着她这副样子,眼底那点冰冷的嘲讽似乎消散了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、近乎怅惘的神情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变得有些飘忽,像是在陈述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事实:
“好了……别胡思乱想了,也别再念叨了。” 他伸手,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抹去她脸颊的泪水,“赶紧收拾一下,换身得体的衣服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望向殿外微亮的天光,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命运弄人的唏嘘:
“今天……我娘要‘回来’了。”
“……待会儿见着了,你可别吓一跳。”
阿福的哭泣瞬间止住,眼睛猛地睁大到极致,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茫然,仿佛听不懂这句天方夜谭。
“……娘?” 她喃喃道,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断的游丝,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。她脑中一片空白,只能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,被闻声进来的女房们搀扶起来,机械地坐到镜台前。
镜中的她,脸色苍白如纸,眼圈红肿,眼神涣散,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。一名女房拿起梳子,想要为她梳理散乱的鬓发,阿福却猛地一颤,仿佛那梳子是烧红的烙铁。她的手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,都无法拿起妆盒里的黛笔为自己画眉。
“夫人,请让奴婢来。” 一位年长的、神色沉稳的女房轻声说道,接过了她手中的笔。阿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,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衣角,任由她们摆布。温热的面巾敷在脸上,细腻的香粉掩盖了泪痕,嫣红的胭脂强行点染出几分气色,浓密的青丝被挽成高贵繁复的“大垂发”样式,插上华丽的玳瑁梳与珊瑚簪。她们为她换上一袭浓淡层叠的葡萄染夹衣,外罩绣有羽柴桐纹的纯色打褂。
当装扮一新的阿福被搀扶起身时,她看着镜中那个陌生而雍容的身影,只觉得那华美的衣袍如同沉重的枷锁,勒得她几乎窒息。这根本不是她,这只是一个被推上前台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