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稍纵即逝的机会,带领着浑身浴血的部下,如同楔子般狠狠钉入了村上水军的防线,终于在一片血腥的混战中,艰难地夺取并巩固了一段约五六间宽的城墙落脚点。
然而,放眼望去,城墙两侧,更多的水夫正从黑暗中涌来,橹楼上的火铳依旧威胁巨大。而砦内深处,更不知有多少敌人。
正当岛左近带领亲卫,如猛虎般跳过被渔网绊倒、正挣扎切割绳索的部下,欲直扑那发号施令的年轻声音源头时,异变再起!
“撒菱!是撒菱!当心脚下!” 一名眼尖的武士嘶声尖叫,声音充满了恐惧。
只听“哗啦”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一片黑乎乎、布满尖刺的铁蒺藜(撒菱) 被水夫用木锨从暗处猛地扬起,如同毒蛇般撒满了岛左近等人前进的路径!冲在最前的几名足轻收势不及,穿着马沓(皮质短靴) 或简陋草鞋的脚掌瞬间被尖锐的铁刺洞穿,发出凄厉的惨嚎,扑倒在地,抱着鲜血淋漓的脚翻滚哀鸣,瞬间失去了战斗力。
“卑鄙!” 岛左近目眦欲裂,怒吼一声,手中大鑓如巨蟒般呼啸着贴地横扫!枪风过处,地上的撒菱 被劲风卷飞大片,清出一条狭窄的通道。他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黑暗中那个隐约可见、正张弓搭箭的锦衣身影,杀意沸腾:“村上吉胤!黄口小儿,纳命来!”
他不再顾及脚下零星残留的铁蒺藜,挺枪便欲再度突进!身后亲卫也纷纷效仿,用刀枪拨打清扫障碍,试图跟上主将的脚步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呜——”
低沉而急促的法螺贝声,从营砦的侧后方骤然响起!那不是村上水军常用的海螺号,而是堀尾军与水谷军特有的进军信号!
紧接着,不远处传来了杂沓而沉重的脚步声、盔甲碰撞声以及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呐喊声!显然,邻近营地的友军已被惊动,正迅速赶来支援!黑夜中,无数火把的光点如同繁星般亮起,正朝着这片血腥的城墙快速移动!
砦墙之外,树林边缘的真田信繁猛地勒紧缰绳,赤备战马人立而起,他焦急地望向父亲:“父亲!是堀尾和水谷的旗印!伊达和上杉的本阵也有动静了!再不走,左近様就……”
阵笠舆上,真田昌幸苍白的脸在远处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,他抬手虚按,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:“信繁,稍安勿躁。大队人马夜间出营,旗帜、口令、通道、序列,千头万绪,最易自相惊扰。伊达、上杉纵然精锐,没有两刻时辰,休想成建制压到砦下。左近……还有时间。”
他的判断精准地命中了要害。远处虽有喧嚣,但火把移动的速度并非排山倒海,显是各营均在整顿部属,难免混乱迟滞。
墙头之上,岛左近也听到了援军的号角与呐喊,心知必须速战速决!他挥枪格开一名悍不畏死扑上的水夫头目,厉声对身旁一名浑身浴血的足轻大将喝道:“源次!带人挡住左侧缺口!我去宰了那小儿!”
那名叫源次的足轻大将乃是岛左近麾下有名的猛士,闻令毫不迟疑,嘶吼着:“左近様放心!交给我了!” 便率着十余名死士,反向冲向左侧涌来的水夫,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堵住了缺口。
岛左近得了这片刻喘息,目光再次锁死村上吉胤。只见那少年竟毫无惧色,反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,再次张开了手中那张巨大的和弓。弓弦被拉至满月,箭簇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,正正对准了岛左近!不,是对准了正背对着他、奋力搏杀的足轻大将源次!
“源次!小心冷箭!” 岛左近急呼提醒,同时脚下发力,欲冲上前去。
然而,为时已晚!
只听弓弦震响,并非尖锐的“嗡”声,而是一种低沉有力、仿佛能撼动空气的 “嘭” 然闷响!那是强弓绝矢方能发出的死亡之音!
一道黑影如同撕裂夜色的毒蛇,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,瞬间跨越了数十步的距离!
“噗嗤!”
利器穿透血肉与骨骼的闷响,清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