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忽长忽短,摇曳不定。她只随意披着一件外衣,青丝微乱,垂落几缕在额前,面前摊开着师父薛无病字迹潦草的笔记、管家给的研究记录和一叠写满又反复划掉、墨迹斑斑的药方草稿。她刚刚完成了一次失败的试药——新调整配伍,加入了一味药性更强的活血化瘀药材,结果灌给症状相似的病兔后,兔子虽暂时活跃,但不到一个时辰便口鼻渗血,抽搐而死。这证明药性过猛,反而加速了毒素对脆弱经脉的破坏。
“为何不行……症结究竟在何处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因极度的疲惫和内心的焦灼而干涩沙哑。她反复推敲着已知的药理:锁脉草之毒禁锢气血运行,紫兰水仙积郁成内损之毒,辣椒的辛热之性如同火星,引爆全局……解药思路需通脉、清郁、化毒、扶正……逻辑推演看似环环相扣,清晰通畅,可一旦落于实处,配伍出来的方剂,总是差了最关键的一点灵犀,无法直捣黄龙。那第三种药材,到底是什么?它在这毒阵中,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?
一次,两次,三次……她尝试调整君臣佐使的比例,更换不同的药引,甚至冒险加入几味药性峻烈、以期破开顽固毒素的药材,结果不是泥牛入海、毫无反应,就是险些让作为实验对象的兔子当场血脉逆乱、四肢抽搐而亡。管家记录中提到的“其性黏着,如附骨之疽”,她此刻有了更深切的体会。
强烈的挫败感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,从心底最深处滋生,一点点缠绕上来,勒紧她的心脏,几乎让她窒息。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压力、对众多病患病情可能反复的担忧、对自身医术有限的深刻怀疑,以及怀中那半块冰凉玉佩带来的对谢玄的恐惧和孤立无援之感,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点。
“废物!”她猛地低斥一声,不知是在骂那冥顽不灵的病魔,在骂这总是不尽人意的方子,还是在骂这个看似努力却依旧无能为力的自己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骤然失控,她手臂猛地一挥,带着一股无明业火,将案几上那些承载着希望与失败的瓶瓶罐罐尽数扫落在地!
“哐当——哗啦——”
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划破了后堂死寂的夜空,瓷片四溅,各色药汁、药粉横流,在青石地板上晕开一片片深浅不一的、绝望的污迹,浓烈而混杂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昭昭双手死死撑着冰冷的案几边缘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大口喘着气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。她怔怔地看着满地狼藉,眼中是翻腾的怒火、悔恨与更深沉的茫然。
“与死物较劲,徒耗心力,愚不可及。”
一个冷冽如寒泉的声音,平静无波地从门廊处的阴影里传来。
昭昭猛地抬头,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。谢玄不知已在门廊下站了多久,他仅着墨蓝常服,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,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锐利难辨。 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着,目光落在她身上,没有责备,没有同情,甚至没有一丝寻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,仿佛只是在冷静地评估一件器物损坏的程度,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困局。
这反常的、近乎漠然的静默,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更让她心惊,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。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怀中那半块玉佩的位置,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。她呆呆地看着他,所有准备好的辩解、委屈或是愤怒,都僵硬地哽在喉间,一个字也吐不出。他看这反常的、近乎漠然的静默,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更让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