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愤,在崔?胸中疯狂燃烧!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渗出血丝!他恨不得立刻冲上朝堂,将夏竦的罪行公之于众!恨不得提笔为刀,书写这血淋淋的背叛与耻辱!
然而……他不能!
官家旨意犹在耳边!他只是一个被“保护”在书斋的翰林修撰!无权参与朝议!无兵可调!无力回天!
他踉跄起身,走到窗边。窗外,秋风萧瑟,落叶纷飞。护龙河水呜咽流淌,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,一片死寂。曾经照耀新政前路的曙光,此刻已彻底熄灭,只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。
“范公……欧阳公……”崔?低声呢喃,声音沙哑,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力。他仿佛看到范仲淹那挺直的脊梁被压弯,看到欧阳修那如椽巨笔黯然垂落,看到狄青在血与火的战场上,浴血苦战,孤立无援……
一滴滚烫的泪水,无声地滑落,滴在冰冷的窗棂上,碎裂开来。史笔千钧,却写不尽这朝堂倾轧的肮脏,写不尽这国门洞开的耻辱,写不尽这……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怆!
新政的巨轮,在庆历三年的深秋,轰然倾覆。留下的,是满目疮痍的江山,是血染边关的烽火,是……无数志士心中,那难以愈合的伤痕与无尽的悲鸣。汴京城的繁华笙歌,在这一刻,显得如此刺耳而苍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