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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算盘飞快地拨弄着算盘,口中应道:“大人高瞻远瞩!下官已初步核算,若按计划推行,三年之内,参与糖寮之僮户,岁入翻倍乃至数倍,绝非虚言!”
红泠在屋顶之上,静静地听着。崔?的话语,没有半分官腔套话,字字句句,皆围绕着如何让百姓尤其是被视为“蛮夷”的僮人真正得到实惠,如何建立公平持久的制度。她见过太多官员,嘴上仁义道德,背地里贪赃枉法;更见过太多权贵,视百姓如草芥,盘剥压榨,无所不用其极。
而眼前这位年轻的通判,身处贬谪之地,手握一方权柄,所思所虑,却全然是民生疾苦、边疆长治久安。他身上的那种清正之气、务实之风,以及那种发自内心的、欲为生民立命的担当,与她过往所接触的所有当权者,形成了极其强烈的、近乎刺目的对比!
听着崔?与属官们坦诚布公的商议,感受着那份迥异于官场黑暗的清明之气,红泠的心,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!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她多年来用冷漠与仇恨筑起的心防!
曾几何时,她也曾对“官”这个字,抱有过一丝天真的、近乎愚蠢的幻想?
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,一段被她深埋心底、从不轻易触碰的、血淋淋的往事,如同狰狞的鬼魅,带着刺骨的寒意与腥气,扑面而来!
那一年,她还不叫红泠。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,叫芸娘。家住江南东路的润州,父亲是当地一位颇有才名的塾师,虽不富裕,但家风清正,父母慈爱,她自幼聪慧伶俐,读书习字,无忧无虑,宛如一朵在江南烟雨中悄然绽放的茉莉,纯净而美好。那一年,她刚满十四岁,正是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。
然而,一切的噩梦,始于那个春暖花开的午后。时任润州知州的贾似仁,一位年近五旬、大腹便便的官员,在一次偶然的踏青中,看到了随父母出游的芸娘。只那一眼,贾似仁那双被酒色浸淫得浑浊不堪的眼睛里,便爆射出贪婪而淫邪的光芒,再也无法移开。
接下来的日子,对芸娘家而言,便是从人间坠入无间地狱的开始。
贾似仁先是派人上门提亲,欲纳芸娘为妾。父亲虽一介寒儒,却颇有风骨,深知贾知州在当地声名狼藉,强占民女、贪赃枉法之事屡见不鲜,岂肯将爱女送入火坑?当即严词拒绝。
拒绝,便是灾难的开端。
贾似仁恼羞成怒,开始动用手中权力,对芸娘家进行疯狂的报复。先是诬陷父亲所授私塾“聚众讲谤朝政”,将其查封;后又罗织罪名,将父亲锁拿下狱,严刑拷打;再派人日夜在宅外骚扰恐吓,逼其就范。母亲四处奔走求告,却因贾似仁官官相护,处处碰壁,最终忧愤成疾,一病不起。
家,顷刻间支离破碎。往日的安宁与温馨,被无尽的恐惧、屈辱与绝望所取代。十四岁的芸娘,眼睁睁看着父亲身陷囹圄,母亲奄奄一息,家中值钱之物被衙役以各种名目抢掠一空,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债主每日上门的逼债声。
就在母亲含恨离世的那天夜里,贾似仁亲自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爪牙,闯入了灵堂!他看着跪在母亲棺椁前、一身缟素、哭得梨花带雨的芸娘,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狞笑。
“芸娘啊芸娘,”他伸出肥腻的手,想要抚摸她的脸颊,声音令人作呕,“你看,如今你爹在牢里生死不明,你娘也撒手人寰了。这世上,还有谁能护着你?跟了本官,保你锦衣玉食,也免得你流落街头,受那颠沛流离之苦,如何?”
芸娘抬起泪眼,看着这张令人憎恶的嘴脸,心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恐惧,她死死咬着下唇,直至尝到腥甜的血味,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两个字:“休想!”
贾似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失去了最后的耐心: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来人!把这小贱人给我带走!”
几个恶仆一拥而上,不顾芸娘的哭喊挣扎,强行将她拖离了母亲的灵堂,拖进了贾府那如同魔窟般的后宅。
那一夜,是芸娘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