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的目光,心中涌起一股热流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用力点头,声音坚定如山泉击石:“崔大哥放心!僮寨上下,皆知大哥是真心为我们好!阿爹和各位头人那里,我去说!谁敢在这个时候生事,就是我韦靑蚨的敌人,是全体僮人的敌人!我们僮人,认定了朋友,就绝不会背弃!邕州的天,塌不下来!”她话语铿锵,带着僮家女子特有的豪迈与义气,令人动容。
就在崔?暗中布局的同时,邕州城的暗处,亦有其他势力在悄然活动。
临江仙酒楼,依旧是消息集散之地。红泠表面上对萧山等人殷勤招待,暗中却将经略司人马的动向、言行,通过隐秘渠道传递给崔?。她深知自己已深深卷入漩涡,但此刻,她选择站在崔?一边。那夜濮宗的警告言犹在耳,但她心中的天平,已不由自主地倾斜。
而在更遥远的雷火峒深山之中,阿侬也接到了邕州权力更迭的消息。她那双历经风霜、却依旧锐利的眼中,闪过一丝兴奋与贪婪的光芒。
“宋人内斗,天赐良机!”她对着麾下心腹将领,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野望,“崔?被架空,邕州防务必乱!传令下去,各部加紧备战,多派探子潜入邕州各地,尤其是各羁縻州洞,散播谣言,挑拨离间,伺机而动!同时,”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加派人手,务必找到智高少主……还有李玄通的下落!”
邕州城,表面上看,已被萧山带来的三千铁骑牢牢掌控。街道上巡逻的换成了陌生的禁军面孔,州衙内充斥着经略司的官员,一切似乎都已在萧山的掌握之中。
然而,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,一张由崔?编织的、深入民间、依托羁縻地区的无形之网,正在悄然收紧。邕江军化整为零,如同水银泻地,渗透到边境线的每一个角落;僮人各峒在韦靑蚨的安抚下,人心稳定,成为崔?最可靠的后盾;叶英台的暗探,如同幽灵般开始活动;而红泠的情报网络,也在持续运转。
萧山空有大军,控制着州城和主要官道,却如同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,一拳打在了柔软的棉花上,无处着力。他无法真正理解僮人的心思,无法复制崔?建立的互信机制,更无法掌控那遍布山野的糖寮网络和人心向背。他所能看到的,只是崔?“恭顺”的表象和一堆看似无懈可击的账本。
几日下来,萧山开始感到一丝烦躁与不安。他发现自己虽然控制了邕州城,但政令出了城,似乎就变得效力大减。各羁縻州洞的头人对经略司的文书反应冷淡,税赋征收远不如崔?时期顺畅,甚至关于交趾动向的军情,他也需要依赖蒙力留下的暗线才能获得最新消息。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泥潭之中,举步维艰。
无奈之下,他只得再次修书,将邕州“表面顺从,实则暗流涌动”的诡异情况,详细上报给桂州的经略使卢彦章,请求下一步的指示。信中,他虽未明言,但字里行间已透露出对完全掌控邕州局势的力不从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