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不可测。她需要他的力量,他的智慧,更需要他……站在自己这一边。她用计谋,用亲情,用复仇的大义,将儿子,也将他,牢牢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。这条路,布满荆棘,九死一生,但她别无选择。
她闭上眼,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丈夫侬全福被交趾人设计围杀、身首异处的惨状;闪过她带着年幼的智高在深山老林中亡命奔逃、饥寒交迫的绝望;闪过宋官、交趾施加给他们的屈辱与压迫……这些画面,如同淬毒的鞭子,一次次抽打着她复仇的神经。
再睁开眼时,她眼中所有的犹豫、柔软和属于女人的感性都已褪去,只剩下一个母亲为了保护儿子、一个首领为了部族存续、一个复仇者为了洗刷耻辱而必须拥有的冰冷、决绝与……算计。
李玄通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阿侬所说的惊天动地的大事,与他毫无关系。直到阿侬说完,用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,等待他的回应时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平静无波,听不出丝毫波澜:
“你需要我做什么?”
这句话,平淡至极,却让阿侬心中一块大石落地!他没有拒绝!他选择了留下,选择了参与!她知道,以他的性格,一旦开口,便意味着承诺。
阿侬的嘴角,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带着胜利意味的笑意。她知道,她赌对了。无论出于何种原因——是对智高的师徒之情?是对过往的一丝愧疚?还是……他本身也有所图谋?总之,他做出了选择。
然而,阿侬并未立刻提出具体的要求。她的目光落在李玄通那看似平静、却蕴藏着无尽故事的侧脸上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、想要靠近的冲动。二十年的分离,二十年的怨恨与思念,在此刻重逢的背景下,如同沉寂的火山,蠢蠢欲动。
窗外,不知何时,淅淅沥沥的夜雨已经停歇。一轮残月从厚重的云层缝隙中探出头来,将清冷如霜的光辉洒向沉睡的山峦,也透过竹窗,静静地照进这座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竹楼。
月光下,阿侬的眼神悄然发生了变化。那属于首领的锐利与冰冷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、属于女人的柔情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媚态。她缓缓站起身,步履轻盈地走向窗边的李玄通。
李玄通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,身体微微一顿,却没有转身,依旧望着窗外的月色山影。
阿侬走到他身后,停下脚步。两人之间仅有咫尺之遥,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、混合着青草与尘土的、属于山野的气息,与她记忆中那个白衣少年的清冽味道截然不同,却同样让她心跳加速。
她伸出双臂,从背后,轻轻地、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,环绕住了李玄通精壮而结实的腰身。她的脸颊,缓缓贴在他宽阔而略显单薄的后背上,隔着薄薄的青布衣衫,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热,以及那瞬间的僵硬。
“阿通……”她将脸埋在他的背脊间,声音变得低柔婉转,带着一丝哽咽,一丝撒娇般的委屈,全然不见了方才谈论大事时的杀伐果断,“这二十年……我好想你……也好恨你……”
她感觉到李玄通的身体在她怀中明显地僵硬了一下,呼吸似乎也停滞了一瞬。她能听到,他原本平稳的心跳,在她的拥抱和话语下,骤然变得有些紊乱、急促起来。
阿侬的嘴角,在黑暗中,勾起了一抹复杂难明的笑意。有得逞的快意,有报复般的满足,或许……也有一丝真实的动情。她深知这个男人的骄傲与冷漠,也深知他内心深处或许还残留着对过往的一丝眷恋。用柔情织网,比用利益捆绑,有时更为有效。她要让他重新陷入这情感的漩涡,让他无法再轻易抽身而去。
李玄通没有动,也没有推开她。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如同化作了窗前的一尊雕塑。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,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。唯有那微微紊乱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,泄露了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。
竹楼内,烛火依旧摇曳。一对分离了二十年的旧日恋人,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