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,僵在了半空。他望着她身影消失的那个窗口,嘴唇微微动了动,似乎想呼喊什么,但最终,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。只是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,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——有关切,有担忧,有沉重的托付,更有一种深不见底、难以言喻的愧疚与……痛楚。
他知道她为何而去。不仅仅是为了守住城南,更是为了……他。为了替他挡住那必杀的一剑,为了偿还那份她口中“愿意”的债。
当颜清秋赶到南城时,这段城墙几乎已经沦陷。叛军正从多个缺口蜂拥而上,守军残部被分割包围,在做着最后的、绝望的抵抗。她的白衣下摆,很快被地上的血污和灰烬染上斑驳的暗红与焦黑,一向梳理整齐的发髻也有些散乱,几缕青丝被夹杂着火星的夜风吹拂在脸颊,但她那双眸子,却依旧宁静得可怕,仿佛映不出眼前这尸山血海的惨状。
李玄通正欲对倒地不起的阿岩补上最后一剑,似有所觉,霍然回头。青铜面具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,在触及颜清秋身影的刹那,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,挥出的剑势也随之有了一瞬间的凝滞。
“颜清秋?”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,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质感,听不出喜怒。
颜清秋也看着他,目光平静地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。她的眼中,有惊讶,似乎没料到会在此情此景下遇到故人;但更多的,是一种深沉的、如同看着既定命运般的叹息。
“李师叔,”她缓缓开口,声音在喧嚣的战场上依然清晰可辨,“好久不见。”
火光在他们之间摇曳跳跃,将两人的影子拉长、扭曲,投射在布满血污的城墙上,如同两尊对峙的神魔。
李玄通沉默了一瞬,巨阙剑尖微微下垂,淡淡道:“你竟会在此地,为宋人卖命。”语气中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。
“我为人,不为宋。”颜清秋的回答简短而清晰,表明了她的立场,超脱于家国之上,只遵循本心。
李玄通闻言,竟发出了一声低笑。那笑声透过面具传来,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、仿佛看透世情的寂寞与苍凉,如同深山中一柄锈迹斑斑、却依旧锋利的断剑在风中自鸣。
“可人心已乱。”他淡淡地说出五个字,仿佛道尽了世间一切的无奈与必然。
颜清秋没有再说话。任何言语在此时都已苍白无力。她只是缓缓地、极其稳定地,拔出了腰间的佩剑——秋水剑。
“锃——!”
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响起!秋水剑出鞘的一刹那,剑身如一泓秋水,在火光下荡漾开清冷潋滟的光华,仿佛将周围的血腥与喧嚣都暂时驱散了几分。连呼啸的夜风,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没有多余的废话,两人同时动了。
李玄通的剑,是大巧不工,重剑无锋。每一剑挥出,都仿佛携带着山岳倾塌、大地陆沉的磅礴力量,剑风沉重得让人窒息,招式古朴简单,却蕴含着碾压一切的武道至理。那是天地的怒,是规则的力,不容置疑,不容违逆。
颜清秋的剑,是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。秋水剑在她手中,仿佛有了生命,剑光灵动变幻,似有千般变化,万种风情。她的身法更是飘忽如鬼魅,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,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巨阙剑的致命重击。那是风中的一滴泪,是月光下的一缕叹息,美丽而致命,带着一种决绝的凄艳。
两人在狭窄的城头、尸山血海之间交手。剑光闪烁,身影交错。巨阙剑的每一次劈砍,都让脚下的城墙微微震颤;秋水剑的每一次点刺,都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。
火光映照下,这是一场力量与技巧、沉重与轻灵、规则与变化的极致碰撞。
然而,实力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。李玄通浸淫剑道数十年,功力深不可测,已臻化境。颜清秋虽天资卓绝,终究年轻,内力与经验远有不及。
一招精妙绝伦的“落英缤纷”!颜清秋剑势陡然展开,剑花爆散,化作万千点寒星,如同狂风骤雨般笼罩向李玄通周身大穴!这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