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都畏缩不前,这天下……岂不是早就没了路?”
那都婆婆盯着他看了半晌,最终只是摇了摇头,重新闭上了眼睛,不再说话,仿佛眼前之人已无可救药。
崔?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夜雨潇潇,寒意侵骨。他仿佛能看到,北方那遥远的天际,正有巨大的风暴在酝酿。而他自己,就像一叶孤舟,即将被投入那风暴的中心。
开封,皇宫深处,天章阁外。
赵祯独立于高楼栏杆之前,负手远眺。脚下是万家灯火的帝都繁华,远处是暮色沉沉的黄河。夜风拂动他明黄色的袍角,猎猎作响。
一名心腹内侍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,低声道:“官家,给崔?的圣旨,已由六百里加急发出,不日即可抵达邕州。”
赵祯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内侍迟疑了一下,又道:“夏相那边似乎颇有些不满,今日散朝后,召见了数位门下官员,闭门密议良久。”
赵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那笑意转瞬即逝,快得让人无法捕捉。他望着远方,仿佛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对身后的内侍诉说:
“世人皆道,朕用兵,是为了安天下。却不知真正能安天下的,从来不是刀兵,而是人心,是能臣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消散在风里,却带着一种执掌乾坤的、深沉的自信与孤独。
“朕倒要看看,这把从南疆烈火中淬炼出的利剑,到了朕这开封府究竟能搅动多大的风云!”
与此同时,望湖楼雅间内,陶承良独自凭窗而坐。桌上,酒已温好,菜已备齐,却唯独缺少了那位应约之人。
窗外,不知何时,竟飘起了细密的、冰冷的雨丝,敲打在窗棂上,噼啪作响。这北方的春雨,竟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。
陶承良举起酒杯,对着南方那片被雨幕笼罩的、什么也看不见的虚空,轻轻一举,然后,一饮而尽。
“崔兄”他低声喃喃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,“此番入京,是福是祸,是登堂入室,还是万劫不复?这杯酒,我先为你喝了。前方的路珍重!”
酒入愁肠,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