旨回京了?”
崔?接过酒杯,指尖触及杯壁的温热,微微一笑:“红姑娘的消息,总是这么灵通。”
红泠举杯,杯中清澈的酒液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,她唇角弯起一个曼妙的弧度:“江湖上的风,总比官道上的马蹄声要快上几分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投向窗外江上点点渔火,语气忽然变得飘忽,“我原本以为像你这样的人,会留在这邕州,至少会留得久一些。”
崔?看着她被灯火勾勒得格外柔媚的侧脸,没有回答,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酒很烈,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底。
红泠忽然轻笑一声,转过身,倚着雕花栏杆,江风拂起她鬓角的发丝:“我红泠这辈子,在这临江仙见过形形色色的人。有杀人不眨眼的豪客,有卖笑求生的苦命人,有附庸风雅的酸儒,也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……可你,崔皓月,你和他们都不一样。”
她回过头,目光灼灼地看向他,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,直抵灵魂深处:“你就像……就像一场雨。来的时候,悄无声息,洗净了这邕州的污浊与血腥;如今要走了,也这般干脆利落,连一丝痕迹都舍不得留下么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幽怨与自嘲。
她停顿了片刻,忽又嫣然一笑,那笑容在灯下美得惊心动魄,却也脆弱得令人心酸:“不过没关系,若你日后还记得这邕江上的风声,记得这临江仙的酒香,那我红泠这辈子,也算没白活这一场。”
崔?默默提起酒壶,又将两人的酒杯斟满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再次举杯,向红泠示意,然后仰头饮尽。一切情意,尽在不言中。
就在他放下酒杯,准备起身告辞的刹那——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疾风,猛地灌入雅间,桌上那盏精致的莲花灯,灯火剧烈地摇曳了几下,“噗”地一声,熄灭了。
雅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,只有窗外江面的反光,映照出彼此模糊的轮廓。
黑暗中,红泠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,轻得像羽毛:“你……走吧。”
崔?在原地站了片刻,最终,只是对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身影,微微拱了拱手,然后转身,大步离去。没有回头。
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,红泠依然维持着倚栏的姿势,没有动。直到确认他真的走了,她才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江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已升了起来,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,照在她脸上,泪痕宛然。她望着窗外沉沉的江水,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,喃喃低语,如同梦呓:
“临江仙……临江仙……或许过了今夜,这邕州……就再也没有仙了……”
翌日清晨,天色未明,山道旁雾气弥漫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韦靑蚨一身利落的僮人短打,外罩皮甲,早已等候在路旁。她身后,是百余名精选出来的、眼神锐利、身形矫健的僮兵子弟,如同山中的猎豹,沉默地肃立着。
看到崔?一行人马到来,韦靑蚨迎上前几步。她的脸色平静,看不出喜怒,只有那双如同山鹰般锐利的眸子里,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。
“邕州诸事已了,南境防线也已重新部署妥当。”她开口,声音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,“我会守好这边的山,你放心。”
崔?勒住马,看着她,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:“有韦首领在,南境无忧。若他日北地再起波澜,说不定我这待制,还得奏请陛下,请你再次出山相助。”
韦靑蚨却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一丝疏离与决绝:“不必了。山在,我韦靑蚨便在。官场上的风云变幻,人心算计,我不懂,也不想懂。”
两人之间,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。山风穿过林梢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良久,韦靑蚨忽然笑了笑,那笑容在她略带野性的脸上,绽出一种别样的光彩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:“说真的,我倒有些羡慕叶英台。至少她可以跟你并肩作战,陪你走南闯北。”
崔?迎上她的目光,眼神清澈而坦诚:“你何必羡慕旁人?你韦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