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平起平坐的身份,更用“补偿”二字,轻描淡写地抖出了足以拿捏唐门的把柄。晨露顺着发梢滴落,砸在剑谱封面上晕开细小的湿痕,唐韵秀攥着剑谱的指节越收越紧,泛白的骨节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你的脚步不快,却每一步都踩在山风掠过的间隙里,素色直裰的衣摆扫过沾着晨露的草叶,带起细碎的水珠,却未湿分毫。走到坡下石阶时,你才极淡地侧过眼,余光里那道玄色劲装的身影仍僵立如石雕,鬓边碎发被风掀起,掌心攥着的剑谱边角在晨光中微微泛白。你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,收回目光时,山风恰好卷着松涛漫过耳畔,将身后那道灼热又茫然的视线,彻底隔绝在坡顶。
你没有直接返回墨香书斋那密不透风的地下据点,反倒顺着石阶走进了山脚的街巷。穿蓝布短衫的货郎挑着糖人担子走过,竹筐上的琉璃灯晃出暖光;卖早茶的铺子飘出蒸笼的白雾,夹杂着芝麻糕的甜香——这些市井烟火气恰好成了最好的掩护。你信步逛了半刻,最终停在街角一家挂着“听水轩”木匾的茶楼前,楼外爬着碗口粗的紫藤,花架下摆着几张方桌,正是辰时最热闹的时候。
你拾级而上,二楼临窗的位置恰好空着,窗棂雕着缠枝莲纹,擦得锃亮的木桌上还留着前客未擦净的茶渍,店小二正拿着抹布匆匆擦拭。
“靠窗的位置,一壶雨前龙井,要滚水现沏。”
你声音温和,指尖叩了叩桌面,目光已越过窗棂,落在城西那抹青黛色的山影上——落凤坡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恰好嵌在窗框中央,成了一幅天然的画。
店小二动作麻利,不多时便端来一只紫砂茶壶,壶嘴冒着细密的白汽,青花瓷杯里投了三撮茶叶,滚水冲入的瞬间,碧绿色的叶片便在水中舒展,清香漫过鼻尖。你捏着杯耳轻轻晃了晃,待茶汤凉至适口,才浅呷一口。
茶味清冽回甘的瞬间,你缓缓闭上眼——并非困倦,而是将心神凝成一缕无形的“神识”,如同最轻的云絮,悄无声息地越过茶楼的瓦檐、城南的酒肆、城西的稻田,最终稳稳笼罩在落凤坡的练功台上。神识所及之处,唐韵秀的身影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:她仍保持着你离去时的姿势,双手捧着那本粗麻布封面的剑谱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边角的隐纹剑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,仿佛怕惊扰了手中的至宝。
晨雾渐渐散了,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,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,她就那样站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,直到一阵带着松针气息的山风卷过,吹乱了她高束的马尾,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,她才猛地打了个激灵,像是从梦魇中惊醒。
凤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后怕——方才三招被缴械的窘迫、得知你身份时的震惊还未完全褪去;紧接着,后怕便被一种近乎贪婪的狂热取代,她猛地抬手捂住胸口,能清晰感受到剑谱隔着衣料传来的粗粝触感,那是比任何珍宝都让她心悸的温度。她没有下山,反而快步走到坡中那块被她踩得光滑的青石前,盘膝坐下,小心翼翼地将剑谱放在膝头,拇指指甲轻轻挑开装订的棉线,仿佛在开启一座尘封的宝库。
只看了总纲开篇的“以意驭剑,非招非式”八个字,她的呼吸便骤然急促起来,胸口剧烈起伏,凤眸瞪得滚圆,手指颤抖着点在字上,嘴里喃喃自语:“竟有这种剑理……竟有这种剑理!”她看得入了迷,时而眉头紧锁,指尖在膝头比划着总纲开篇的起手式,可刚抬手便卡住——那招式看似与唐门基础剑招无异,可按“意先于招”的法门运转内力时,却总在丹田处滞涩不畅;时而又猛地拍膝,眼底闪过恍然大悟的光,急忙调整气息再试,可刚摸到门道,动作又僵住,嘴角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。
日影渐渐爬到她的膝头,阳光晒得青石发烫,她才猛地抬头,看向坡顶的日晷——指针已指向巳时三刻,再过半个时辰,便是执法堂点卯的时辰。你的神识清晰地“捕捉”到她的挣扎:她先是攥紧剑谱,指节泛白,像是要直接将差事抛在脑后;可目光扫过腰间执法堂的铁质令牌时,又猛地松了劲,脸上露出几分不甘。
最终,她咬了咬牙,双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