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、输光家底的哭嚎声…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巨大噪音旋涡。
昏黄的油灯和炭盆的火光在烟雾中摇曳,映照着一张张被贪婪和绝望扭曲的脸庞。
两个目光凶狠的打手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穿着寒酸、面容陌生的少年。
其中一人上前一步,粗壮的手臂如同铁栅栏般横在萧辰面前,瓮声瓮气地喝道:“小子!眼生得很!懂不懂规矩?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?想玩,先亮亮底儿!”
说着,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就伸了过来,作势要搜身。
萧辰眼神一冷,侧身避开那只脏手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嘈杂:“不赌。还债。找赵管事。”
“还债?”
打手愣了一下,上下打量萧辰,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和轻蔑,“就你?欠谁的债?欠多少?”
“萧家,萧正山。”
萧辰报出父亲的名字,语气平静无波,“欠赵管事,本金二十两,利钱…按你们算。”
“萧正山?”
打手似乎想起了什么,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和更加浓重的鄙夷,“哦!那个短命鬼啊!死了还想赖账?你是他儿子?”
他嗤笑一声,挥了挥手,“滚后面去!赵爷这会儿没空!等着!”
他随手一指角落里一条沾满污渍油腻、散发着馊味的长凳,态度极其恶劣。
萧辰没有争辩,依言走到角落坐下。
冰冷的板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。
他微垂着眼睑,如同入定老僧,隔绝了周围的喧嚣和那些投来的、或好奇或嘲弄的目光。
但他的耳朵,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捕捉着大厅里每一个骰盅摇动的声音,每一次骰子落盘的脆响。
眉心深处,《混沌帝经》的符文微微流转,赋予他远超常人的听觉敏锐度和瞬间计算能力。
他在听,在计算,在脑海中飞速构建着每一张赌桌的概率模型。
这是枭龙刻在骨子里的本能——在任何环境中,第一时间掌握信息,分析风险。
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中流逝。不知过了多久,一个尖细刺耳、如同铁片刮锅底的声音在萧辰头顶响起:
“哟!这不是萧家那个被祖宗显灵关照过的小崽子吗?怎么?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舍得来还你死鬼老爹的债了?”
萧辰缓缓抬头。
一个穿着绸缎长衫、身材干瘦如同竹竿的中年男人站在面前。
他颧骨高耸,眼窝深陷,一双三角眼如同毒蛇般阴冷,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直线,手里还慢悠悠地盘着两颗油光水滑的铁胆。
正是聚财坊的管事,绰号“赵阎王”的赵奎!
他身后跟着两个气息彪悍、眼神凶戾的打手,如同门神。
赵奎居高临下地睨着萧辰,三角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:“啧啧,听说你最近走了狗屎运,弄了点小钱?怎么,是来孝敬你赵爷爷的?”
他伸出枯瘦的手指,指甲留得老长,“欠条在这儿,连本带利,不多不少,一百两!拿钱吧!”
他啪的一声,将一张按着血指印、字迹模糊的借据拍在旁边油腻的桌面上。
一百两!
这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账!
父亲借的二十两本金,短短几年,利滚利竟翻了五倍!
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安静了一瞬,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,带着看戏的兴味和麻木的怜悯。
角落里几个输红眼的赌徒,更是投来饿狼般的目光,似乎想看看这少年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水。
萧辰的目光扫过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借据,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恐惧的表情,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。
他缓缓站起身,直视着赵奎那双阴冷的三角眼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