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”萧景琰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光芒。这并非他本性所愿,他受圣贤书教诲,崇尚光明磊落。但如今,他身处悬崖边缘,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,他不得不学着用这些他曾经不屑、甚至憎恶的权术阴谋来保护自己,以及身边这些将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他的人们。每一次这样的选择,都像是在他原本温良的心性上刻下一道冰冷的划痕。
良久,他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息带着夜寒的冷冽,仿佛也将他最后的一丝犹豫冻结。他再次开口,声音里带上了属于储君的决断重量:“好。便依你所言。此事,交由你与柳文渊暗中联络操办。务必谨慎,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。需要什么支持,可直接向孤禀明。”
“奴才遵命。”小林子深深一揖,语气平稳无波,仿佛接下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差事,唯有那微微收紧、骨节泛白的手指,悄然泄露了他内心深处与此事分量同等的郑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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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此时,书房门外廊下,传来极轻微却沉稳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。小林子耳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,一直低垂的眼帘倏地抬起,警惕之色一闪而过,又迅速湮灭在恭顺之下。他立刻直起身,脚步轻捷却无声地快速移到门边,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警惕喝问:“门外何人?殿下已歇下了。”
门外传来的是侍卫统领赵怀安那特有的、令人安心的沉稳嗓音:“殿下,是末将。巡夜至此,见书房灯还亮着,特来请示是否需要加派人手守卫?”他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,显得有些闷。
萧景琰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小林子。小林子极轻微地摇了摇头,眼神传递着明确的信息:赵统领虽绝对可信,但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知道得越晚越好。萧景琰瞬间领会,扬声道:“不必了,怀安。有你在外巡视,孤很安心。孤再看会儿书便歇了,夜色已深,你也下去休息吧。”
门外的赵怀安似乎迟疑了一下,但很快便恭敬回应:“是。末将告退。殿下也请早些安歇。”那沉稳的脚步声随即响起,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。
这一段小小的插曲,却像一滴冰水,骤然滴入萧景琰的心湖,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如今东宫是何等的如履薄冰,一举一动皆在他人耳目之下,片刻不得松懈。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,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外面无边的黑暗和潜伏的危机,不由得叹了口气,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力与沉重。
目光重新落回小林子身上,语气不自觉地和缓了些许,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……怜惜?“你也辛苦了一天,下去歇着吧。这些事……不急在一时,也非一日之功。”他注意到小林子脸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倦色,以及在那宽大宦官衣袍下更显单薄的身形。
小林子却并未立刻领命退下。他犹豫了一下,那双总是冷静沉凝的眸子里,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近乎笨拙的关切。他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太子的脸色,然后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用干净油纸仔细包着的小方块,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,轻轻放在书案的一角,远离那堆重要的文书——那是一块宫里常见的、却也是他偶然记得太子某次无意间提过一句还算喜欢的桂花糕。
“殿下晚膳用得少,夜深了,略进些点心垫一垫也好,免得伤了脾胃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稳,甚至刻意保持着一贯的淡漠,说完便立刻低下头,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、理所应当的本分事,转身便要退下,“奴才告退。”
不等萧景琰有任何反应,他已脚步轻捷如猫,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,并细心地将门扉轻轻掩好,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萧景琰怔怔地看着那小块突然出现在冰冷书案上的桂花糕,用最普通的油纸包着,却显得格外突兀而……温暖。他的目光又移向那扇已然关紧、将那个清瘦身影彻底隔开的门,心中那股因权谋算计而不断升腾蔓延的冰冷寒意,似乎真的被这一点微不足道、甚至有些笨拙的暖意驱散了些许。
他伸出手,拿起那块尚且微温的糕点,解开油纸,露出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