绣样和料子供挑选。
一个壮汉进去通报后,出来挥挥手放行。阿贵带着林夙走进货栈。前堂堆满了各种皮货、药材,气味混杂浓烈。一个管事模样的瘦高个迎了上来,接过阿贵手中的东西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刀爷在后院验货,二位稍坐。”
林夙垂手立在阿贵身后,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视着四周。他注意到货栈的布局,前堂普通,但通往后院的通道有人把守,且隐约能听到后院传来马蹄声和沉重的货物落地声,显然后院别有洞天,可能涉及更大宗的、不便在前堂展示的交易。
等待的间隙,林夙借着帮阿贵整理绣样的机会,靠近那个瘦高管事,用带着些许外地口音的土话,憨憨地问:“管事大哥,咱这儿的皮子真好,不知道有没有那种……特别香,听说能安神的香料?俺娘睡眠不好,想买点稀罕物孝敬她。”
那管事瞥了林夙一眼,见他一副乡下小子模样,嗤笑一声:“安神的香料?去药铺买安神香便是。我们这儿是做大宗买卖的,不零卖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。”语气中带着不屑,但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
林夙心中了然,对方避而不谈,反而显得有鬼。他故作失望地哦了一声,不再多问。
这时,后院传来一阵粗豪的笑声,一个身材魁梧、满面虬髯、穿着锦袍却难掩彪悍之气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,正是老刀。他目光扫过阿贵和林夙,最后落在那些绸缎和绣样上,露出满意的神色。
“芸娘的手艺就是精巧!这些花样正合我意。”老刀随手翻看着绣样,又摸了摸绸缎的质地,“东西放下,价钱好说。回头我让账房跟你们结算。”
阿贵连忙赔笑应承。林夙趁机更加仔细地观察老刀。只见他手指关节粗大,虎口有厚茧,显然是常年习武或持握兵器所致,绝非普通商人。腰间佩着一柄镶嵌宝石的短刀,刀鞘风格带着明显的北狄特色。
老刀似乎心情不错,对阿贵道:“回去告诉芸娘,下次若有从南边来的新鲜果子或是精巧玩意,也尽管送来,价钱不是问题。”他话语间透出的豪阔,与其货栈门脸的低调截然不同。
就在这时,后院一个伙计匆匆跑来,在老刀耳边低语了几句。老刀脸色微变,但迅速恢复如常,对阿贵和林夙挥挥手:“我还有些事,二位自便。”说完,便匆匆返回后院。
林夙耳力极佳,隐约听到那伙计说的是“……北边来的客人……等急了……”
北边来的客人!林夙的心猛地一跳。是北狄使者?还是与之相关的人?
阿贵见目的达到,便带着林夙告辞离开。走出货栈一段距离后,阿贵才低声道:“木生,你可看出什么了?”
林夙目光深沉:“这老刀,绝不仅是皮货商。他那后院,恐怕藏着见不得光的交易。而且,刚才有北边来的客人到了。”
回到锦芸轩,林夙将所见所闻告知芸娘。芸娘也觉事态严重:“老刀果然不简单。他后院防守严密,我们的人很难混进去。而且北边客人到来,他们必有要事商议,此时定然戒备森严。”
林夙沉思片刻,道:“硬闯不行,只能智取。芸姐,可知老刀货栈可有排水、运污的通道?或者相邻的建筑是否有可利用之处?”
芸娘对西市一带极为熟悉,想了想,道:“货栈东侧紧邻着一家废弃的染坊,因污染河道被官府勒令关闭多年了,据说地下有相连的废水渠。只是多年不用,不知是否通畅,且里面必定污秽不堪。”
“染坊……”林夙眼中闪过一丝决断,“废弃之地,反而可能疏于防范。今夜,我需去探一探那染坊。”
芸娘知他决心已定,不再劝阻,只道:“务必小心。我让阿贵准备些防身的物件和干净衣物,再找一张染坊的旧图纸来,或许有用。”
是夜,三更时分,月色被浓云遮蔽,天地一片漆黑。林夙换上一身紧束的黑色水袍,外面罩着深色外衣,脸上蒙着黑巾,再次悄无声息地潜进骡马市。
废弃的染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