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得井井有条。这种无声的默契与支撑,让他在这孤冷的深宫中,感受到一丝难得的暖意与依靠。
“布局需快,亦需稳。”景琰回到案前,提笔蘸墨,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下“静、缓、密、狠”四字,“如同对弈,落子无悔。每一步,都要经得起推敲。”
“殿下教诲,奴才谨记。”林夙看着那四个字,尤其是最后一个“狠”字,心尖微微一颤。他知道,从决定走上这条争储之路起,仁慈与犹豫便是最大的奢侈。太子正在蜕变,而他,必须成为太子手中最锋利也最隐忍的那把刀。
接下来的几日,东宫表面平静如常,太子每日按时上朝、读书、习武,仿佛秋猎之事已随风散去。但暗地里,一股细微却坚定的力量开始悄然运作。
林夙以整理东宫旧档、熟悉掌案职司为名,整日埋首于典簿局的故纸堆中。他查阅的范围极广,从历年官员考核评语、各部往来文书副本,到宫廷用度记录、甚至是一些陈年旧案的卷宗摘要。苏婉如协助他将有用的信息分门别类,誊抄整理。这个聪慧的女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但她从不多问,只是将经手的每一份文书都处理得妥帖细致。
赵怀安则调动了初步成型的暗卫力量,依照名单和林夙划出的重点,对目标人物进行外围调查。他们的行动极其小心,多是利用市井流言、酒肆闲谈、或是观察其家眷仆从的日常往来,力求不引起任何注意。
这日午后,林夙正在翻阅一批光禄寺的采买记录,试图从中找出与户部、漕运相关的资金流向线索。小卓子轻手轻脚地进来,奉上一杯热茶,低声道:“林公公,冯静冯公公派人递来话,说万岁爷午后小憩,他得空片刻,问您是否有空对弈一局?”
林夙眸光一闪。冯静这只老狐狸,主动邀约,绝不仅仅是下棋那么简单。他放下卷宗,对小卓子道:“回复冯公公,就说我稍后便到。”
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公公在宫内权势滔天,冯静作为其手下得用的老人,消息灵通,地位特殊。与他维持良好的关系,对东宫百利而无一害。林夙整理了一下衣袍,确认身上未带任何可能引人疑窦的物品,这才起身前往冯静在司礼监值房附近的一处僻静小屋。
屋内炭火温暖,茶香袅袅。冯静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弥勒佛模样,见林夙进来,热情地招呼他坐下:“林掌案如今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,杂家可是难得请动你啊。”
“冯公公说笑了,奴才不过是尽心办差,蒙殿下不弃罢了。公公相召,奴才岂敢不来。”林夙态度谦恭,礼数周全。
两人寒暄几句,便在那张精致的榧木棋盘前坐下。冯静执黑,林夙执白,棋局缓缓展开。冯静棋风绵里藏针,善于布局;林夙则应对谨慎,步步为营。
几手过后,冯静落下一子,状似无意地提起:“听说近日太子殿下关心起漕运事务了?还上了奏章,请旨清查积弊。殿下心系国事,真是社稷之福啊。”
林夙心中了然,知道正题来了。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子,答道:“殿下身为储君,自是关心朝廷大事。漕运关乎京师命脉,有些许风吹草动,殿下留意也是应当。至于上奏,乃是尽人臣本分。”
“呵呵,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冯静呷了口茶,眯着眼道,“不过这漕运的水啊,深得很。牵涉到户部、工部、漕运衙门,还有沿河的督抚、世家大族,盘根错节,利益纠葛。往年也不是没人想动,最后大多不了了之。殿下年轻,有锐气是好事,但也要当心,莫要被这浑水溅湿了衣裳。”
这话看似劝诫,实则是在透露信息——漕运背后势力复杂,阻力巨大。林夙恭敬道:“多谢冯公提醒,奴才定会转告殿下,行事必当谨慎。”他顿了顿,似是无意地问道,“说起来,奴才日前整理旧档,看到三年前工部有一批漕船修缮的报销,经办是一位姓范的同知,不知冯公可对此人有印象?”
冯静执棋的手微微一顿,抬眼看了林夙一下,随即又恢复笑容:“范同知?哦,你说的是范明远吧?他呀,原是钱尚书(户部尚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