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。
走出殿门,外面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。胜利的喜悦早已被皇帝那番话带来的沉重所取代。他赢了朝堂这一仗,为朔风城争取到了援军,但这援军的统帅,却可能是最不希望救援成功的人。
林夙早已在殿外不远处等候,见他出来,立刻迎上前。看到景琰凝重的神色,他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。
“殿下?”
景琰摇了摇头,低声道:“回去再说。”
回到东宫书房,屏退左右,景琰才将皇帝留下他说的那番话,以及任命周勃为援军主帅的事情告诉了林夙。
林夙听完,沉默了片刻,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:“陛下此举,在意料之中。他既需要殿下展现魄力稳定朝局,又忌惮殿下借此坐大,更不愿看到二皇子一系彻底失势。用周勃,是一石三鸟。”
“那我们该如何应对?”景琰揉着眉心,“周勃必定拖延,甚至可能阳奉阴违,见死不救!”
“这是必然。”林夙目光沉静,“所以,我们绝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周勃身上。朝廷的旨意已下,救援的大义名分已定。接下来,我们要做的,是设法绕过,或者说,是利用周勃。”
“如何利用?”
“第一,殿下可再次上书,以‘监军’或‘协调粮草’等名义,请求派遣东宫属官或与东宫亲近的官员随军。即便不能主导军务,也能起到一定的监督和信息传递作用。”
景琰点头:“此计可行。杜衡或柳文渊皆可胜任。”
“第二,”林夙继续道,“动用我们在军中的所有关系,尤其是北境周边的将领,以‘奉旨牵制’、‘协同作战’为名,尽可能向朔风城靠拢,给予实质性的支援。即便周勃主力拖延,这些零星的支援或许也能起到关键作用。”
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”林夙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我们之前准备的那支死士小队,不能解散。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北境了。让他们想办法,潜入朔风城,或者在外围活动,搜集情报,骚扰敌军,甚至……在最后关头,执行我们最初的计划。”
景琰瞳孔微缩:“你是说,掩护秦将军突围?”
“是备用的最后手段。”林夙强调,“但愿不至如此。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。同时,让他们密切关注周勃大军的动向,若有明显拖延或异常,立刻设法将消息传回。”
景琰沉吟着,林夙的谋划环环相扣,既有明面上的应对,也有暗地里的准备。这或许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了。
“好,就依此计。你立刻去安排。”景琰顿了顿,看向林夙苍白的脸和明显强撑的精神,语气缓和了些,“夙,你也注意休息,肩伤……”
“奴才无碍。”林夙微微躬身,打断了景琰的关心,“眼下局势瞬息万变,容不得半分松懈。殿下也需保重,接下来的朝堂,恐怕不会平静。”
景琰明白他的意思。二皇子党在救援之事上受挫,必定会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。证人被杀,漕运案线索中断,他们很可能会反咬一口,弹劾东宫“私自调兵”(指死士小队)或“扰乱朝纲”。
果然,接下来的两日,朝堂风云再起。
周勃大军虽然“如期”开拔,但行军速度却不紧不慢,完全没有“火速驰援”的迹象。景琰几次催促,兵部都以“粮草未齐”、“道路难行”等借口搪塞。
与此同时,都察院几位二皇子党的御史,联名上奏,弹劾东宫侍卫统领赵怀安“私自出京,形迹可疑”,并与日前京畿发生的“匪患”(即证人被伏击事件)联系起来,影射东宫蓄养死士,图谋不轨。虽然证据不足,皇帝暂时留中不发,但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。
而后宫,崔婉如的病情在程太医的调理下逐渐好转,但下毒之事依旧查无实据,成了一桩悬案。周贵妃似乎因为兄弟掌兵而重新得意起来,对打理后宫事务也积极了许多。
各种压力从四面八方涌向东宫。景琰一方面要应对朝堂上的明枪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