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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敬之坐在书案后,听着管家的汇报,花白的眉毛微微耸动。他昨夜烧毁了那封密信,似乎也烧掉了一些犹豫。太子的突然强硬,高公公的受挫,三皇子的暗中窥伺……这潭水,是越来越浑了。
“太子欲整顿光禄寺……”方敬之喃喃自语,“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。既不涉及核心权力,又能树立威信,还能试探各方的反应。看来,这位太子殿下,背后有高人指点啊。”他自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小太监林夙,以及昨夜冒险出宫至今未归的柳文渊。
“老爷,我们该如何应对?高公公那边,似乎很不满。”管家低声问道。
方敬之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决断:“不必明确表态。但太子所请,合乎礼法,于国有利。在廷议时,你可暗中示意我们的人,不必反对。至于最终人选……只要不是太过离谱,也可适当支持。”
他决定,在这盘棋上,先下一着闲棋,看看风向。
三皇子萧景哲在得知消息后,则是嗤笑一声:“我那太子哥哥,终于忍不住要亮爪子了?整顿光禄寺?呵呵,也好,让他和高永那条老狗先咬起来,本王正好坐收渔利。”他吩咐下去,“我们的人,暂时按兵不动,看戏就好。另外,柳文渊和林夙那边,有消息了吗?”
“回殿下,还没有。望江茶楼附近我们的人回报,昨夜确实有人去过,但行踪诡秘,未能跟踪到落脚点。”
萧景哲眼中闪过一丝兴趣:“越来越有意思了。继续找,务必找到柳文渊。”
朝堂之上的暗流,并未影响皇帝的最终决定。在次日的廷议上,皇帝出乎不少人意料,准了萧景琰所请,任命其举荐的杜衡为光禄寺丞(暂代),另调拨几名官员协助,全面负责光禄寺的整顿事宜。虽然高公公一系的官员颇有微词,但在首辅方敬之模糊的中立态度和三皇子一系的冷眼旁观下,并未掀起太大风浪。
消息传出,东宫属官与亲近势力无不振奋。这是太子萧景琰在遭受多年打压后,首次在朝堂之上,凭借自身意志和策略,成功争取到的实权性任命,意义非凡。
萧景琰接到旨意时,脸上并无太多喜色,反而更加凝重。他知道,这只是一个开始,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。高公公绝不会善罢甘休,光禄寺内部的阻力必然巨大。他必须尽快拿出成效,才能站稳脚跟。
他立刻召见杜衡,面授机宜:“杜卿,光禄寺水浑,你此去,首要任务是厘清近年来的账目,尤其是大型祭祀和宫宴的采买、制作开销。其次,查清祭器管理、制作的流程与责任人。不必急于求成,但务求证据确凿,稳扎稳打。遇有阻力,可直接报于孤知。”
杜衡领命,踌躇满志而去。
就在萧景琰于朝堂之上初步立威,并着手整顿光禄寺的同时,宫外的林夙,正面临着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与转折之一。
昨夜,他通过那条废弃暗道,有惊无险地出了宫,按照约定,抵达了城西的望江茶楼。茶楼早已打烊,只有后院一间僻静的雅室还亮着灯。
林夙心中警惕,并未直接闯入,而是在暗处观察了许久,确认周围没有埋伏后,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。他轻轻叩响了约定的暗号。
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,一只苍老的手将他迅速拉了进去,随即门又被关上。
室内烛光摇曳,映照出一张林夙完全意想不到的脸——并非他预想中的柳文渊,而是首辅方敬之府上那位看似昏聩、实则眼神精明的老管家!
“是……是你?”林夙心中剧震,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袖中的匕首已滑入掌心。他千算万算,也没想到约他出来的竟是方敬之的人!
老管家看着林夙戒备的神色,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,低声道:“林公公不必惊慌。老奴奉家主之命在此等候,并非恶意。柳先生……他现在很安全,但暂时不便现身。”
“柳文渊在你们手上?”林夙声音冰冷。
“并非‘在手’,”老管家纠正道,“是方阁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