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钝刀,一下下凌迟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他知道景琰来看过他,很多次。但他不敢睁眼,不敢面对。他怕从那双眼眸中看到愧疚,看到无奈,看到那些他无法承受的情绪。他更怕自己会失控,会流露出不该有的软弱和……怨恨。
他只能选择逃避,用沉默筑起一座高墙,将自己隔绝开来。
“小卓子……”他声音嘶哑,几乎难以辨认。
“奴才在!”小卓子连忙凑近。
“……外面……是不是……在搭彩棚?”他断断续续地问,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极大的力气。
小卓子眼眶更红了,哽咽着点头:“是……是的,公公。内务府的人……在忙活……”
林夙闭上了眼睛,不再说话。搭彩棚……为了一个月后的那场盛世婚礼。为了太子,和她的太子妃。
他曾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地面对这一切,可以为了景琰的江山社稷,亲手将他推向别人。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,当那明黄的圣旨下达,当这喜庆的氛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时,他才发现,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。
心口的剧痛再次袭来,他蜷缩起身子,压抑地咳嗽起来,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。
而另一边,书房内的景琰,同样在承受着煎熬。
他面前摊开着大婚的仪程图,目光却毫无焦点。脑海中反复浮现的,是林夙苍白的面容,是他呕出的鲜血,是他回避的眼神。
“殿下,该安歇了。”赵怀安在一旁低声劝道。
景琰恍若未闻。他拿起笔,试图在礼单上批注,笔尖却颤抖得无法落下。他猛地将笔掷在地上,墨汁溅开,污了昂贵的地毯。
“孤……是不是做错了?”他声音低沉,像是在问赵怀安,又像是在问自己。
赵怀安沉默片刻,躬身道:“殿下为社稷择选贤妃,并无过错。林公公……他会明白殿下的苦衷。”
“苦衷?”景琰嗤笑一声,带着浓浓的自嘲,“是啊,苦衷……孤有太多的苦衷。”为了生存,为了权力,为了这萧家江山,他一步步走来,牺牲了多少,又即将牺牲什么?
他想起多年前,那个同样寒冷的夜晚,小林子第一次为他挡下责罚,背上留下狰狞的疤痕。他记得他当时暗暗发誓,将来必不负他。
可如今……“将来必不负你”……这誓言,终究成了这深宫之中,又一句轻飘飘的、无法兑现的空话。
他得到了一位家世背景最有利于他的太子妃,稳固了北境,打击了政敌。
可他感觉,自己正在失去生命中唯一的光。
大婚的筹备,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持续推进。宫廷上下洋溢着公式化的喜庆,东宫内部却弥漫着无声的压抑。
林夙的病情时好时坏,始终不见根本起色。他开始强撑着精神,过问一些司礼监送来的、无法拖延的公务,甚至偶尔会召见几个低阶太监,吩咐一些事情。但所有人都看得出,他是在硬撑,那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会垮掉。他依旧回避着与景琰的任何接触,仿佛那是触碰不得的禁忌。
景琰则将自己投入了繁重的政务和婚礼筹备的琐事中,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。他按照礼制,去迎晖院看过苏静瑶几次,每次都是例行公事的问候,停留不过一刻钟便离开。苏静瑶始终保持着温顺恭敬的态度,不卑不亢,也从不试图挽留或亲近。
这看似“相敬如宾”的局面,却让某些有心人看在眼里。
这一日,柳文渊面色凝重地求见景琰。
“殿下,我们安插在三皇子府外的眼线回报,近日有几位原本态度中立的宗室长辈,以及两位在清流中颇有声望的致仕老臣,都先后被请入三皇子府中饮宴。虽然谈话内容不得而知,但频率异常。另外……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有人在暗中散播流言,说太子殿下因宠信宦官,冷待未来太子妃,德行有亏,恐非社稷之福。虽未明指林公公,但矛头所向,十分清晰。”
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