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……喝一杯。”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林夙面前,“就像……以前一样。”
林夙的目光落在那个粗糙的酒坛和廉价的茶杯上,眼神有瞬间的恍惚,仿佛透过它们,看到了许多年前,那两个在寒夜里互相依偎着取暖的卑微身影。他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,慢慢抬起,似乎想触碰那杯酒,却又在中途无力地垂下。
“奴才……病体沉疴,恐……污了殿下的酒。”他垂下眼睑,避开景琰的视线。
“孤让你喝!”景琰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焦躁和不容置疑。他不是在命令,更像是在哀求,哀求一个能让他们暂时回到过去的契机。
林夙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,沉默了片刻,终是重新伸出手,用双手捧住了那只茶杯。冰冷的杯壁与他冰凉的指尖相触,激不起丝毫暖意。
景琰也端起自己那杯,看着他,然后仰头,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。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腹,如同点燃了一团火,却暖不透那颗冰冷的心。
林夙看着他喝下,迟疑了一下,也缓缓将酒杯凑到唇边。烈酒入喉,引发一阵压抑的咳嗽,他单薄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脸上瞬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。
景琰下意识地想伸手替他拍背,手伸到半空,却僵住了。他看着林夙痛苦咳嗽的模样,看着他强忍不适将酒咽下,那伸出的手,最终无力地握成了拳,缓缓收回。
“是……以前的酒。”林夙止住咳嗽,喘息着,声音更加嘶哑,却带着一丝缥缈的怀念。
“是。”景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,再次饮尽,“孤一直留着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愧疚,“林夙……孤……”
“殿下不必多言。”林夙打断他,依旧低着头,看着杯中晃动的浑浊液体,“殿下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大局。奴才……明白。”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,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“你不明白!”景琰猛地放下酒杯,情绪有些失控,“孤不想这样!孤不想娶什么太子妃!不想看你这副模样!孤……”他哽住了,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,说不出口。他想说“孤心里只有你”,可这话在现实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
林夙终于抬起眼,看向他。那双黯淡的眸子里,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理解、痛楚、绝望,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……怜悯。他像是在怜悯景琰,也像是在怜悯他们两个人。
“殿下是太子,是未来的皇帝。”林夙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敲打在景琰心上,“有些事,不是想与不想,而是……必须去做。镇北侯之女,家世清白,性情温婉,能安抚边将,平衡朝局,是……最合适的人选。殿下没有选错。”
他说的,正是景琰当初用来说服自己、也试图说服他的理由。此刻从林夙口中如此平静地说出,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狠狠剜着景琰的心。
“合适……”景琰喃喃重复着这个词,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,“是啊,合适。那孤呢?你呢?我们之间……又算什么?”他问出了那个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,谁也不敢轻易触碰的问题。
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,和窗外遥远的、模糊的喜庆乐声。
林夙捧着茶杯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沉默了许久许久,久到景琰以为他不会回答。
“奴才与殿下……”他缓缓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“是君与臣,是主与仆。殿下对奴才,有知遇之恩,庇护之情。奴才对殿下,唯有……忠诚。”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,仿佛有千斤重。
“忠诚?”景琰嗤笑一声,笑声里满是悲凉,“只是……忠诚?”他死死盯着林夙,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,找到除了“忠诚”之外的其他东西。
然而,林夙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,重复道:“是,忠诚。”他避开了景琰灼人的目光,重新望向窗外,“殿下明日大婚,乃是国之喜事。奴才……衷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