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”
林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仿佛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。他伏下身,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床沿,行了一个标准而卑微的大礼:“奴婢……谢殿下恩准。”
这一拜,仿佛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鸿沟。
景琰别开眼,不忍再看。他转向一旁垂手侍立、眼圈通红的小卓子,沉声道:“卓子,你跟着去西苑,好生伺候。若有半点差池,唯你是问!”
“奴才遵命!奴才一定拼死照顾好公公!”小卓子带着哭腔叩头。
“赵怀安!”景琰扬声。
一直守在殿外的赵怀安应声而入。
“你亲自挑选一队绝对可靠的精锐护卫,明日随行,护送林夙前往西苑。沿途安全,交由你全权负责。若有任何闪失……”景琰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提头来见!”
“末将遵命!”赵怀安抱拳,神色肃穆。他深知此行责任重大,更明白殿下对林公公的重视。
景琰又看向程太医:“程太医,他的身体……”
程太医连忙躬身:“殿下放心,老臣已备好足够的药材,并写明了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。西苑环境清幽,若能安心静养,于林公公病情或有益处。只是……切记不能再受刺激,需心境平和。”
景琰点了点头,目光最后落回榻上那抹单薄的身影上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最终只化作一句沉重无比的嘱咐:“……照顾好自己。等孤……接你回来。”
林夙没有抬头,也没有回应,只是维持着俯身的姿势,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景琰深深看了他最后一眼,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血里,然后猛地转身,大步离去。他怕再多停留一刻,便会控制不住自己,做出不理智的决定。
殿门在身后合上,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次日清晨,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东宫角门。队伍简朴,除了车夫和小卓子,便是赵怀安亲自带领的十余名便装精锐护卫,混在往来仆役中,毫不引人注目。
天空依旧阴沉,飘着细密的雨丝,更添几分离愁别绪。
景琰站在东宫最高的阁楼之上,凭栏远眺,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辆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马车,直到再也看不见。他的手紧紧抓着冰冷的栏杆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心中空落落的,仿佛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。
他知道,林夙的陈情书此刻应该已经通过司礼监,摆在了父皇的案头。以其病重为由,请求前往更近、更便于“养病”且同样需要人督办的西苑,而非遥远的南京,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。父皇为了显示“仁德”和“纳谏”,多半会顺水推舟应允。
果然,不到午时,宫中便传来消息。皇帝准了林夙所请,命其即日起前往西苑督办皇室用度,并“安心静养”,司礼监随堂太监的职衔暂且保留,但东宫事务不再经手。同时,皇帝还嘉奖了太子妃苏静瑶“贤德淑婉”,赏赐了不少物品。
这道旨意,看似各打五十大板,实则意味深长。林夙被调离权力中心,流言失去了攻击的靶子,自然会逐渐平息。而对太子妃的嘉奖,则是皇帝在明确表态,希望看到东宫“正常”的一面。
消息传出,朝野反应各异。
三皇子萧景哲听闻后,在府中抚掌轻笑,对李阁老道:“看来咱们这位太子哥哥,终究还是懂得取舍的。断尾求生,虽疼,却有效。只是不知,这尾巴断得他有多痛?”他语气轻松,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疑虑。林夙只是去了西苑,并非南京,这离京的距离,可操作的空间就小了很多。而且,盐税案那边,石虎的行踪依旧成谜,让他隐隐有些不安。
李阁老则捻须道:“殿下不必过虑。宦官离了宫廷,便如鱼离了水,翻不起大浪。眼下当务之急,是稳住我们的人,小心太子借此机会反扑。”
东宫内,苏静瑶接旨谢恩后,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接手原本由林夙负责的部分内务。她手段温和却坚定,赏罚分明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