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轻一叹。她虽不知具体情形,但也隐约猜到能让太子殿下如此失态的,恐怕只有西苑那位了。她安静地行了一礼,默默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殿内重新恢复寂静。景琰烦躁地放下朱笔,站起身,在殿内来回踱步。每一次殿外的脚步声,都让他心头一跳,期盼是赵怀安回来了,又害怕带回的是不好的消息。
时间,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而煎熬。
不知过了多久,殿外终于传来一阵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,伴随着内侍略显激动地通传:“殿下!赵统领回来了!林公公也回来了!”
景琰猛地转身,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大步冲向殿门!
他一把拉开殿门,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了下眼,随即,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定了那个跟在赵怀安身后,正缓缓走上台阶的身影。
林夙依旧穿着那件墨色斗篷,身形比离宫时更显清瘦单薄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但他走得很稳,步态从容,唯有微微抿紧的唇线和偶尔需要借助廊柱稍作停顿的细微动作,泄露了他此刻的虚弱。
他抬起头,目光穿越庭院,与站在殿门口、逆光而立的景琰遥遥对上。
那一瞬间,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。喧嚣、担忧、猜忌、皇权、身份……所有的一切都褪色成模糊的背景。景琰的眼中,只有那张苍白却依旧沉静的脸,那双深邃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,以及那眼底深处,无法掩饰的、历经生死劫难后的疲惫,和一丝……不易察觉的、看到他时的微光。
林夙停下脚步,隔着数丈的距离,依照规矩,垂下眼帘,躬身便要行礼:“奴婢林夙,参见太子殿……”
他的话未说完,景琰已经几步跨下台阶,一把托住了他的手臂,阻止了他下拜的动作。
那只握住他手臂的手,力道大得惊人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,甚至……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。
“回来就好。”景琰的声音低沉沙哑,仿佛压抑了千言万语,最终只化作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。他的目光如同实质,紧紧缠绕在林夙脸上,贪婪地确认着他的存在,不肯遗漏任何一丝细节。
林夙能清晰地感受到景琰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,以及那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力道。他抬起眼,对上景琰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——有关切,有后怕,有失而复得的庆幸,亦有深沉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痛楚。
“劳殿下挂心,奴婢……回来了。”林夙轻声回应,声音依旧平稳,但尾音处,却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喑哑。
赵怀安及一众侍卫内侍早已识趣地低下头,屏息静气,不敢多看。
景琰就这样紧紧握着林夙的手臂,半晌没有松开,也没有说话。阳光透过廊檐,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,将这一刻无声的交流渲染得格外漫长而揪心。
最终还是林夙微微动了一下手臂,低声道:“殿下,此处风大。”
景琰仿佛这才回过神来,猛地松开了手,力道之大,让林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,牵动了内息,一阵剧烈的咳嗽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。
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他猛地侧过头,用手捂住嘴,咳得弯下了腰,单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。
景琰脸色骤变,方才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,上前一步扶住他,急声道:“怎么了?伤还没好?还是路上……”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般射向赵怀安。
赵怀安连忙躬身:“回殿下,归途在隘口遭遇‘暗刃’伏击,林公公虽未受伤,但可能受了惊吓,牵动了旧疾。”
“伏击?!”景琰的声音瞬间结冰,眼底翻涌起滔天的怒火和杀意,“李、明、远!”他一字一顿,咬牙切齿地念出李阁老的名字,那眼神,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的主人碎尸万段。
林夙好不容易止住咳嗽,气息微弱,额上冷汗涔涔,他轻轻挣开景琰的手,低声道:“殿下息怒,奴婢无碍,只是有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