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!”兵部尚书赵擎捧着最新军报,声音发颤,“居庸关守将王忠将军……战死了!副将接过指挥,但兵力折损过半,箭矢滚木俱已告急,恐……恐难以支撑过三日!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王忠是军中宿将,他的殉国,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。
“京城谣言四起,皆言……言三皇子引狼入室,国将不国……”一个御史哆哆嗦嗦地出列,“人心浮动,需……需尽快稳定民心啊!”
“如何稳定?”杜衡怒道,“唯有死战!殿下,当发布檄文,痛斥萧景哲叛国之罪,激励军民同仇敌忾!”
柳文渊则更为务实:“殿下,援军未至,关城危殆。是否可考虑……暂弃居庸关,退守第二道防线紫荆关?虽失地百里,但可保全有生力量,待援军集结后再图反攻。”
“不可!”谢勇虽未在殿内,但其副将立刻反驳,“居庸关乃京师屏障,一旦放弃,戎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,直逼京城!届时人心崩溃,大势去矣!末将愿立军令状,率轻骑先行,拼死也要守住关城待援!”
争论再起。是坚守待援,还是战略后撤?每一种选择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未知的后果。
萧景琰端坐于上,听着下方的争论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。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惶恐、或激愤、或算计的面孔,最终落在那幅巨大的疆域图上。
居庸关,紫荆关……京城。
他的江山,他的子民,还有……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。
若退,失地辱国,威信扫地,且紫荆关能否守住亦是未知。
若守,居庸关将士可能全军覆没,京城直接暴露于兵锋之下。
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。
就在殿内争论不休,景琰难以决断之际,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喧哗。
“报——!!!”
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,脸色惨白如纸,声音尖利得变了调:
“陛下……陛下……陛下呕血昏厥!太医……太医说……恐……恐大限将至!”
轰——!
如同一道惊雷在议政殿炸响,所有的争论瞬间停止,所有人都僵在原地,脸上血色尽褪。
皇帝病危!
在这个内忧外患、国家存亡的紧要关头,帝国的最高统治者,竟要撒手人寰!
景琰猛地站起身,案几上的茶盏被带翻,碎裂在地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他却浑然不觉,只死死盯着那报信的内侍,一字一句,如同从冰缝中挤出:
“你、说、什、么?”
皇帝的寝宫——乾清宫,此刻已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。
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,弥漫在空气里。宫人们跪伏在地,瑟瑟发抖,不敢发出半点声音。数名太医围在龙榻前,个个面色凝重,摇头叹息。
龙榻上,老皇帝萧彻面如金纸,双目紧闭,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。方才那口触目惊心的鲜血,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前襟,也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点生机。
景琰大步走入寝殿,目光扫过榻上的父亲,眼神复杂难辨。有恨,有怨,或许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。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,目光锐利地看向跪在一旁的首辅方敬之和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永。
“父皇情况如何?”他的声音冷静得不像是在询问父亲的生死。
为首的太医令颤声回道:“回殿下,陛下……陛下急火攻心,油尽灯枯……臣等……回天乏术矣……”
“还能撑多久?”
“这……或许……或许就在这一两日之间……”
景琰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。他转向方敬之和高永:“父皇昏迷前,可曾留下只言片语?关于……国本?”
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。遗诏!
方敬之与高永飞快地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