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。他听得懂林夙话里的无奈和劝诫,也明白那是身为臣子、身为“阉人”所能给出的最“正确”的回答。
可他就是无法抑制地感到愤怒和……失望。他失望于林夙的“理智”和“顾全大局”,更失望于自己,竟会对他产生这种不合时宜的期待。难道他指望林夙会像市井匹夫一样,不顾一切地阻止他纳妃吗?那才是真正的痴心妄想。
理智与情感在脑中激烈交战,撕扯得他头痛欲裂。他猛地站起身,在殿内烦躁地踱步。目光扫过殿角那盆开得正盛的墨菊,那是林夙前几日命人送来的,说是能清心明目。他当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,未置可否。
此刻再看,那浓重的墨色,在昏黄的烛光下,竟透出一种沉郁的悲凉。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,却又异常熟悉的脚步声。那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片刻,似乎在犹豫。
景琰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他停下脚步,望向那扇紧闭的殿门。
门外,林夙静静站立着。他手中捧着一碗刚熬好的、热气腾腾的安神汤。值守的小太监见到他,如同见到了救星,压低声音禀报道:“公公,陛下吩咐了,谁也不见……”
林夙点了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他本不该来。昨夜陛下盛怒,让他“滚”,他理应避嫌,静待陛下消气。可是,听着德顺描述陛下如何彻夜不眠、如何烦躁易怒,他还是忍不住去了小厨房,亲手熬了这碗汤。
他站在门外,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内那压抑而孤寂的气息。他知道景琰就在里面,独自承受着一切。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,将汤交给德顺即可。但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般,无法挪动。
最终,他还是抬起手,极轻地叩响了殿门。
“陛下,”他的声音透过门扉,带着一丝夜风的清冷,“夜深了,奴才……备了安神汤。”
门内一片寂静。就在林夙以为不会得到回应,准备将汤碗交给德顺离开时,殿门却“吱呀”一声,从里面被拉开了。
萧景琰站在门内,高大的身影逆着光,面容隐在阴影里,看不清表情。他的目光落在林夙手中那碗氤氲着热气的汤药上,又缓缓移到他苍白而平静的脸上。
“进来。”景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侧身让开了通路。
林夙依言踏入殿内,身后的殿门再次合上。他将汤碗轻轻放在御案一角,避开了那些摊开的奏折。
“陛下操劳国事,也当顾惜圣体。”他垂着眼眸,声音平稳无波,仿佛昨夜的不欢而散从未发生,“这汤用了宁神的药材,陛下用了,或可安寝片刻。”
景琰没有去看那碗汤,他的目光始终焦着在林夙身上。看着他恭谨的姿态,看着他刻意回避的眼神,看着他比昨夜更加缺乏血色的面容。
“你倒是会当差。”景琰开口,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,“朕让你滚,你便滚了。朕未曾召见,你却又来了。林夙,你这司礼监掌印,何时也变得如此……进退失据?”
这话语依旧带着刺,但比起昨夜的冰冷暴怒,多了几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疲惫。
林夙身形微顿,随即深深躬身:“奴才僭越。只是听闻陛下未曾安寝,心中不安。汤已送到,奴才这便告退。”
他转身欲走。
“站住。”景琰叫住了他。
林夙停住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景琰看着他清瘦挺拔却难掩单薄的背影,心头那股无名火与莫名的酸楚再次交织翻涌。他几步走到林夙面前,逼视着他:“看着朕!”
林夙缓缓抬起头,对上景琰的视线。他的眼神依旧平静,如同深潭,但景琰却在那平静的深处,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、极力压抑的痛楚和担忧。
就是这一闪而逝的情绪,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,在景琰心中漾开了涟漪。他所有的愤怒、猜忌和帝王的骄傲,在这一刻,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。
“你……”景琰的声音低了下来,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