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骄傲和固执,暂时压过了内心的悔意。他不能示弱,不能承认自己可能错了。尤其是在林夙用这种“恭顺”的方式将他逼到墙角的时候。
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,走回书案前,提笔在那份请罪奏章上批红:
“卿忠心体国,何罪之有?前事已矣,勿复再言。安心任事,朕自有考量。”
他刻意用了平淡而宽宥的语气,仿佛那场争执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,试图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一种看似正常的“君臣”轨道。他强调了“朕自有考量”,是在重申自己作为皇帝的最终决定权。
批红完毕,他吩咐德顺:“将朕的批红,连同这道点心,”他指了指桌上那盘几乎未动过的、林夙平日颇喜欢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,“一并给林夙送去。告诉他,朕……念他辛劳。”
他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赏赐,去弥补那道深刻的裂痕,去证明自己并非完全不念旧情。
德顺领命,小心翼翼地捧着批红的奏章和那碟点心,退出了乾清宫。
当德顺带着东西来到东厂值房时,林夙正伏案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文。听到通传,他起身相迎,神色平静无波。
“林公公,陛下看了您的请罪折子,这是陛下的批红。”德顺将奏章递上,又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点心奉上,“陛下还惦记着您,特意让奴才将这碟点心带来,说念您辛劳。”
林夙双手接过奏章,目光飞快地扫过那朱红色的批语。
“卿忠心体国,何罪之有?前事已矣,勿复再言。安心任事,朕自有考量。”
每一个字,都透着帝王的宽宏与疏离。那轻描淡写的“前事已矣,勿复再言”,仿佛是在告诉他,那场触及灵魂的争执,在皇帝眼中,不过是可以随手拂去的尘埃。而那“朕自有考量”,更是明确地划下了界限——如何决策,是皇帝的事,你只需“安心任事”即可。
他的心,彻底沉了下去。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,也在这官样文章般的批红中熄灭了。
“奴才,谢陛下隆恩。”林夙躬身,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行了一礼,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。他接过那碟精致的点心,看都未多看一眼,便随手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,仿佛那只是寻常的赏赐,与往日并无不同。
“陛下还有何吩咐?”他抬头问德顺,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。
德顺看着他那张过分平静的脸,以及那碟被冷落的、陛下特意吩咐的点心,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:“陛下并无其他吩咐。只是……望公公保重身体。”
“有劳德公公挂心。”林夙微微颔首,“陛下日理万机,奴才不便打扰,还请德公公代奴才谢恩。”
送走了德顺,值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林夙站在原地,良久未动。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碟点心上,精致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,散发着淡淡的甜香,曾是他和景琰在东宫时,偶尔能偷得浮生半日闲,一起品尝的慰藉。
如今,这点甜,却比黄连更苦。
他缓缓走回书案后,拿起那份被朱笔批红的请罪奏章,指尖轻轻拂过那“勿复再言”四个字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苦涩的弧度。
“勿复再言……好一个勿复再言……”
他低声自语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。
从此以后,他知道了自己的位置。不再是那个可以直言进谏、可以与之争执的“林夙”,而是那个需要“安心任事”、谨守“奴才”本分的司礼监掌印太监。
他坐下,重新拿起一份公文,专注地批阅起来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。只是那挺得笔直的脊背,在昏暗的灯光下,显得格外孤寂与苍凉。
而在乾清宫,景琰在德顺回来复命后,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:“他……怎么样了?可说了什么?”
德顺躬身回答:“林公公谢了恩,说……不便打扰陛下,让奴才代为谢恩。看着……气色似乎尚可,只是……”他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