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条“恶名昭彰”的鹰犬。
林夙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。他并不惧怕挑战,甚至对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有种病态的熟悉感。只是,心口那挥之不去的钝痛和身体的疲惫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,今时不同往日。
他与皇帝之间那道深刻的裂痕,使得任何应对都可能变得束手束脚。皇帝还会像以前那样,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的判断吗?还是会因为猜忌和所谓的“平衡”,再次做出在他看来愚蠢的妥协?
他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那日争执时景琰愤怒而失望的脸,还有那朱批上冰冷的“勿复再言”。
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夹杂着尖锐的痛楚,再次席卷而来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。现在不是沉溺于个人情绪的时候。无论皇帝如何待他,无论前路如何艰难,他既选择了这条路,就必须走下去。守护那个人的江山,早已成为刻入他骨血的本能,哪怕对方已不再需要,甚至……心生厌弃。
他重新睁开眼,眸中已恢复了一片沉静的杀伐决断。
“小卓子。”他低声唤道。
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太监立刻推门而入:“干爹,有何吩咐?”
“将这些整理好的情报,密封起来。”林夙指了指桌案上的条陈,“另外,让我们在代王府和那几个勋贵府邸的眼线,打起十二分精神,我要知道他们接下来任何细微的异动。尤其是……关于京营兵力调动的任何风声。”
“是!”小卓子领命,上前熟练地整理文书。他看着林夙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眼底深重的青黑,忍不住劝道,“干爹,您已经连着熬了好几个晚上了,要不先歇息片刻?程太医交代过,您这身子不能再劳累了……”
林夙摆了摆手,打断了他:“无妨。去吧,事情要紧。”
小卓子不敢再劝,抱着密封好的情报,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。
值房内重归寂静。林夙独自坐在灯下,身影被拉得细长而孤寂。他拿起笔,想要就代王之事写一份详细的分析和应对策略,呈报御前。这是他的职责,也是他无法放下的牵挂。
然而,笔尖悬在纸面上方,却久久未能落下。
他想起了皇帝那句“朕自有考量”。想起了自己被排除在代王事宜之外的明确态度。
此刻上奏,是尽忠职守,还是……不识趣的僭越?
那份请罪奏章和冰冷的朱批,像一道无形的屏障,横亘在他与御座之间。
最终,他缓缓放下了笔。
既然陛下“自有考量”,那他,便暂且“安心任事”吧。
只是,这“安心”二字,于他而言,是何等的讽刺与煎熬。
夜幕下的代王府,灯火通明,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出,一场盛大的夜宴正在进行。受邀前来的,皆是宗室勋贵中的核心人物,以及部分在朝中颇有影响力的官员。觥筹交错间,气氛热烈而微妙。
主位之上,代王萧景焕满面红光,举杯畅饮,与众人谈笑风生。他不再谈论严肃的朝政,而是说起北疆的风土人情、军旅趣事,言语豪迈,引人入胜。然而,在偶尔与心腹交换的眼神中,却流露出深沉的算计。
“王爷,”康郡王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谄媚和怨毒,“您也看到了,如今朝堂被那阉宦搞得乌烟瘴气,陛下又……唉,实在是令人心寒啊。长此以往,国将不国!”
代王抿了一口酒,目光扫过在场众人,将那些或明或暗的附和与期待尽收眼底。他放下酒杯,轻轻拍了拍康郡王的肩膀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临近的几人听清:
“景钰啊,稍安勿躁。陛下年轻,一时被小人蒙蔽,也是有的。我等作为宗室长辈,朝廷柱石,自当竭尽全力,辅佐陛下,廓清寰宇,还朝堂一个朗朗乾坤。”
他没有明确说要做什么,但这“廓清寰宇”四个字,已足以让在场众人心领神会,精神振奋。
“王爷说得是!”
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