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身体状况和愈发酷烈的名声。
程太医私下向景琰回禀林夙病情时,眉头紧锁:“林公公忧思过甚,劳碌过度,旧疾反复,加之……似乎新添内伤,郁结于心,气血两亏已极。若再不能安心静养,恐……恐油尽灯枯之期不远矣。”
景琰握着朱笔的手猛地收紧,指尖泛白。他想起林夙那苍白如纸的脸色,那强撑挺直的脊背,那偶尔压抑不住的低咳……这一切,都是为了替他守住这看似固若金汤,实则危机四伏的皇城。
愧疚与担忧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。他命内务府将最好的药材、最滋补的膳食源源不断地送往司礼监,甚至亲自过问林夙的起居。然而,所有的关心,在残酷的现实和巨大的压力面前,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与此同时,弹劾林夙和东厂的奏章,并未因皇帝的遇刺而减少,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。除了旧调重弹的“宦官干政”、“厂卫酷烈”之外,更增添了新的罪名——“借清查之名,行排除异己之实”、“弄得宫闱不宁,人心惶惶,有损天和”。
一份来自都察院御史的奏章,言辞尤为激烈:“……陛下遇刺,臣等亦感同身受,愤慨不已。然东厂之作为,非为肃清宫禁,实乃制造恐怖,借机揽权!林夙此人,外示忠诚,内怀狡诈,借陛下之威,行一己之私。长此以往,国将不国!恳请陛下明察,收回东厂缉查之权,将林夙移交法司议罪,以安天下之心!”
景琰看着这些雪花般的奏章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知道,这些奏章背后,是文官集团对宦官权力的本能抵制,也可能夹杂着被触及利益的勋贵们的推波助澜。但不可否认,奏章中所言的部分情况,正是他亲身感受到的压抑与不安。
他将一份言辞最激烈的奏章摔在御案上,对侍立一旁的赵怀安沉声道:“这些人……他们只知在朝堂上夸夸其谈,可曾体会过朕命悬一线时的惊惧?可曾想过,若无东厂雷霆手段,下次刺客的刀,是否还能被挡住?”
赵怀安低头不语。作为侍卫统领,他更能理解皇帝对安全的渴求,但也对东厂如今几乎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势感到隐隐担忧。
景琰叹了口气,疲惫地靠在龙椅上。他需要林夙的“铁腕”来保障安全,维系新政,却又不得不面对这“铁腕”所带来的朝局动荡、人心背离,以及……他自己内心深处日益滋生的疑虑。
这种矛盾,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。
是夜,一场小雨悄然而至,洗刷着皇城的尘埃,却洗不去弥漫在空气中的肃杀之气。
景琰处理完政务,已是亥时三刻。他心中烦闷,屏退左右,独自一人踱到殿外廊下。夜风带着雨后的湿润凉意,吹拂在他脸上,稍稍驱散了些许疲惫。
隐约地,一阵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随风传来,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景琰循声望去,声音来自不远处司礼监值房的方向。他心中一动,鬼使神差地迈步走了过去。
值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,光线昏黄。林夙并未坐在书案后,而是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,身上只随意搭着一件薄毯。他背对着门口,单薄的肩膀因剧烈的咳嗽而不住颤抖,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,另一只手抓着榻沿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小卓子不在身边,想必是被他打发去休息了。
景琰站在门口,没有立刻进去。他看着林夙那痛苦而隐忍的背影,看着他因咳嗽而微微弓起的、瘦削得仿佛一折即断的腰身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闷得发疼。
这就是那个令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的“权宦”?这就是那把为他扫清障碍、沾染无数鲜血的“锋刃”?
此刻的他,褪去了所有的冷硬与锋芒,只剩下病弱的、不堪一击的本质。
“……咳咳……呃……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,林夙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,他猛地抓过榻边矮几上的帕子捂住嘴,良久,咳嗽才渐渐平息。他无力地瘫软在榻上,喘息急促,拿着帕子的手垂落下来,那素白的绢帕上,一抹刺目的鲜红灼伤了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