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‘书同文’呢。”
赵姬看着石板上的符号,又看看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,忽然明白了陈墨的苦心。他是想用这种方式,让她在绝望中看到希望——就算眼下艰难,只要“书同文”的种子还在,只要政儿能活下去,大秦就还有未来。
“先生……”赵姬的声音带着哽咽,却多了一丝坚定,“我懂了。不管多苦,我都会带着政儿活下去,看着你把‘书同文’推行天下。”
绕过剑门关的关隘,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渡口,一艘乌篷船正泊在岸边,船头站着一个精瘦的汉子,正是樵夫的弟弟。
“上船吧。”船家的话不多,接过陈墨递来的铜钱,却又推了回来,“我哥说了,是为了‘书同文’做事,不收钱。”
船缓缓驶离岸边,顺着湍急的江水往下游而去。陈墨站在船头,望着渐渐远去的剑门关,心中五味杂陈。韩非的“以文抗秦”已经开始见效,连偏远的蜀地关隘都受到了影响,这比蒙骜和吕不韦的刀兵更让人忧心——刀兵能摧毁城池,却摧毁不了人心,可一旦人心被蛊惑,再想凝聚起来,就难了。
“师父,你看这个。”石匠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麻纸,是他们在绕过关隘时,从一个被丢弃的包裹里找到的,“是‘存韩社’的文章,印得还挺清楚。”
陈墨接过麻纸,上面的字迹是韩隶,写得歪歪扭扭,却透着一股煽动性的力量:“……秦人之‘书同文’,非为天下,实为灭六国之文脉!韩有《诗经》之韵,赵有《周颂》之雅,魏有《离骚》之魂,若尽改为秦篆,此非灭文,实乃灭国!吾等学者,当以笔为戈,以文为甲,复我故国,存我文脉……”
“一派胡言!”陈墨气得浑身发抖,将麻纸揉成一团,“韩非这是偷换概念!‘书同文’是为了通文脉,不是灭文脉!他这是在利用学者的爱国心,为自己的复辟野心服务!”
赵姬看着陈墨激动的样子,轻声道:“先生,或许……韩非说的也有几分道理?毕竟,文字里藏着故国的影子,一下子改了,好多人会不习惯的。”
陈墨愣了一下,随即苦笑。赵姬说的是实情,他太执着于“书同文”的长远意义,却忽略了人们对故土文化的眷恋。就像赵姬,虽然嫁给了异人,成了秦国王妃,却依然记得赵国的文字和歌谣。
“夫人说得对,”陈墨的语气缓和下来,“所以‘书同文’不能急,更不能靠武力推行。要让人们明白,统一文字不是要抹去过去,而是要在过去的基础上,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。就像这江水,汇合了无数支流,才成其大,却从来没有忘记源头。”
他望着滔滔江水,忽然有了一个想法:“石匠,你记一下。等我们到了李冰将军的营地,就着手做两件事:第一,整理《秦记》,把秦人与六国交往的友好史实都写进去,让人们知道,秦与六国本是同源;第二,修订‘仓颉新体’,在保留秦篆骨架的基础上,吸收六国文字的优点,比如韩隶的灵动,赵文的刚劲,楚字的飘逸,让新字体既统一,又不失多样。”
石匠眼睛一亮:“师父这个主意好!这样一来,六国的人就不会觉得是被强迫的了!”
船行三日,终于抵达李冰驻守的都江堰营地。远远望去,巨大的堤坝像一条巨龙横卧在岷江之上,将汹涌的江水分为内外两江,岸边的农田里,蜀地百姓正在忙碌地耕作,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,与关中的战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“是陈太史吗?”一个骑着马的将领迎了上来,正是李冰的副将,“李将军听说您要来,特意让末将在此等候。快,将军已经备好了住处和医者,政儿公子的病不能耽误。”
医者很快就来了,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蜀医,给嬴政诊脉后,开了一副由黄连、黄芩等药材组成的汤药,又用艾草在孩子的眉心和手心灸了几下。
“放心吧,”老蜀医收拾药箱时,对陈墨和赵姬说,“小公子是旅途劳顿,又受了惊吓,这病看着凶,其实不碍事。倒是夫人,忧思过度,得好好调理,不然会影响奶水。”
赵姬的脸红了红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