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声道谢。
李冰的营地建在都江堰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,用夯土筑成,虽然简陋,却异常坚固。李冰亲自在营门口迎接他们,这位主持修建了都江堰的蜀守,看起来比几年前苍老了些,眼角的皱纹更深了,却依然精神矍铄。
“陈太史,可把你盼来了!”李冰紧紧握住陈墨的手,力道之大,让陈墨后背的伤口都隐隐作痛,“咸阳的事,老夫已经听说了。蒙骜和吕不韦这两个乱臣贼子,老夫迟早要率军回去,收拾他们!”
“将军息怒。”陈墨反手握住李冰的手,“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蜀地,这里是大秦的粮仓,也是‘书同文’的希望。只要蜀地安稳,我们就有反攻的资本。”
李冰点点头,领着他们走进大营:“你说得对。老夫已经召集了蜀地的各族首领,他们都支持‘书同文’,还说要派子弟跟着你学习新文字呢。”
走进中军大帐,陈墨惊讶地发现,帐壁上竟然挂着一幅巨大的“仓颉新体”字图,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从秦篆到新体的演变过程,旁边还贴着几张蜀地少数民族的文字,显然是李冰让人提前准备的。
“将军有心了。”陈墨由衷赞叹。
“老夫是粗人,不懂什么文字学问,”李冰笑着说,“但老夫知道,都江堰能让蜀地丰衣足食,‘书同文’能让天下人心意相通,都是好事,都该做成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斥候匆匆跑进大帐,手里拿着一封插着羽毛的急报:“将军,陈太史,关中传来的急报!”
李冰接过急报,看了几眼,脸色突然变得凝重:“韩非……韩非在洛阳发表了《复韩檄文》,不仅骂‘书同文’是毒计,还说……还说嬴政公子是‘秦贼之子’,号召六国联合起来,‘诛秦贼,杀嬴政’!”
陈墨的心猛地一沉,一把夺过急报。檄文是用韩、赵、魏、楚、燕、齐六国文字分别书写的,内容极尽煽动之能事,把嬴政的出生说成是“秦赵苟合的孽种”,把“书同文”说成是“灭六国的先声”,最后还列了一个“讨秦名单”,第一个是异人,第二个就是陈墨,第三个赫然是嬴政。
“混蛋!”陈墨气得将檄文拍在案上,“韩非为了复仇,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!”
赵姬也看到了檄文上的内容,脸色惨白,紧紧抱着嬴政,身体不停地发抖:“他……他怎么能这么说?政儿是大秦的王孙,是异人的孩子,不是什么……什么孽种……”
“夫人别听他胡说!”陈墨连忙安慰,“韩非是狗急跳墙了,他知道打不过秦军,就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毁了政儿,毁了大秦的根基!”
李冰的脸色也很难看:“这檄文要是传开,麻烦就大了。六国的亡国贵族本来就蠢蠢欲动,被韩非这么一煽惑,肯定会趁机作乱。而且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“关中的宗室也可能会被说动,毕竟,政儿公子确实生在邯郸,当年的事……说不清楚。”
陈墨知道李冰说的是实情。嬴政的身世本就有些流言蜚语,被韩非这么一渲染,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,成为攻击异人和嬴政的武器。
“必须回应!”陈墨当机立断,“我们要写一篇《正名论》,用‘书同文’的新体,向天下说明‘书同文’的本意,澄清政儿的身世,揭露韩非的阴谋!”
“好主意!”李冰立刻表示支持,“老夫让人把《正名论》刻在石碑上,立在都江堰,让往来的商旅都看看!再派快马送到各国,让他们知道真相!”
陈墨拿起笔,蘸了蘸墨,却又停住了。他忽然意识到,这不仅仅是一场文字的较量,更是一场人心的争夺。韩非的《复韩檄文》之所以有煽动性,是因为它利用了人们对秦国武力扩张的恐惧和对故土文化的眷恋。要反驳它,就不能只讲大道理,还要触动人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
“我想……加一段话。”陈墨沉吟片刻,在《正名论》的末尾写道:“文字者,非刀兵,乃桥梁;非枷锁,乃纽带。秦与六国,同根同源,何分你我?书同文,非灭他国之文,乃汇天下之文为一,让孤儿能读懂母亲的家书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