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谷底。他望着城门口往来的禁军,他们的甲胄上都系着红绸——是吕不韦的私兵记号。看来庄襄王真的被软禁了,嬴显怕是也……
就在这时,一个卖柴的樵夫从旁边经过,看到陈墨等人,突然脚下一滑,柴捆散落一地,露出里面的竹简。陈墨眼疾手快,趁乱捡起最上面一卷,指尖触到竹简背面的刻痕——是墨家的“紧急暗号”。
樵夫没回头,弯腰捆柴时低声道:“庄襄王昨夜驾崩,吕不韦秘不发丧,正搜捕文枢台的人,说要‘清君侧’。”
“驾崩”二字像惊雷在陈墨耳边炸响。他攥紧竹简,指节发白——庄襄王身体虽弱,却绝非猝死,定是吕不韦下了毒手!他抬头望向咸阳宫的方向,那里的晨雾正被朝阳染成血色,像极了长平之战时的天空。
“太史令,怎么办?”蒙恬的声音带着颤抖,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慌乱。
陈墨深吸一口气,将竹简塞进怀里——上面是文枢台的藏身处,还有嬴政的下落:“吕不韦秘不发丧,是怕天下人不服。我们现在进城,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。”他对韩人们道,“多谢各位相送,前面就是咸阳,你们……”
“我们跟你进去!”络腮胡韩人突然道,“你说过书同文后,韩人和秦人一样。现在秦人有难,我们不能走!”
其他韩人纷纷点头,有人捡起地上的碎石,有人折下崖边的枯枝当武器。他们的布衣在晨光中像一群展翅的鸟,渺小,却带着破风的勇气。
陈墨看着他们,突然想起内史腾在颍水说的“笔墨有时候比刀剑更管用”。原来那些被“书同文”简册打动的人心,早已在不知不觉中,变成了比重甲更坚固的铠甲。
“好!”陈墨拔出腰间的匕首,刃口在朝阳下闪着光,“蒙将军带轻骑攻东门,墨家弟子随我去文枢台,韩兄弟们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,禁军们举着长矛冲向这边——他们被发现了!陈墨抬头,看见咸阳宫的方向升起一道黑烟,是吕不韦的“搜城信号”。
“杀进去!”蒙恬的长戟直指城门,轻骑们发出震天的呐喊,像股黑色的洪流,撞向禁军的阵型。
陈墨带着墨家弟子和韩人钻进旁边的小巷,脚下的青石板还留着昨夜雨水的湿痕。巷子里的百姓看到他们,有的关门,有的却悄悄递出木棍、菜刀——是文枢台的人提前联络过的,这些都是支持“书同文”的咸阳百姓。
离文枢台还有三条街时,陈墨突然停住脚步。前面的街口站着一队黑冰台的人,为首的正是在颍水追杀过他的统领,手里的剑还在滴血——他们刚从文枢台出来。
“陈墨,你总算来了。”统领的脸上带着狞笑,“相邦在紫宸殿等你呢,说要让你亲眼看看,‘书同文’的竹简,是怎么被一把火烧光的!”
陈墨的心猛地一揪。他看着黑冰台统领身后的文枢台方向,浓烟正滚滚升起,夹杂着竹简燃烧的焦糊味。那些他亲手校订的《秦记》,那些韩赵老儒抄录的《诗经》,难道真的……
就在这时,他怀里的竹简突然发烫——是嬴显留下的那卷,背面的“调兵符”图案在晨光中隐隐发亮。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他对墨家弟子道:“用震天雷炸开街口,我们去紫宸殿!”
震天雷的轰鸣在巷子里回荡,黑冰台的阵型瞬间溃散。陈墨踩着瓦砾冲向紫宸殿,耳边是韩人的呐喊、百姓的助威,还有远处蒙恬的战吼。他知道,这场仗不仅是为了庄襄王,为了嬴政,更是为了那些写在竹简上、刻在岩壁上、藏在人心深处的“同文”之梦。
紫宸殿的朱漆大门已经敞开,吕不韦正站在殿前的丹陛上,手里举着一卷燃烧的竹简,正是“书同文”的总纲。看到陈墨冲来,他突然大笑:“陈墨,你看清楚了!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‘书同文’,在权力面前,什么都是尘埃!”
陈墨没有说话,只是举起了手中的连弩机,箭头直指吕不韦。他的身后,墨家弟子、韩人、咸阳百姓像潮水般涌来,晨光洒在他们身上,竟比丹陛上的鎏金更耀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