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般冲向骚乱处,领头的正是李牧本人。他长戟舞动如轮,将那些作乱的私兵一一斩杀,硬生生稳住了阵脚。
“好个李牧!”陈墨暗赞。临危不乱,杀伐果决,难怪能凭一己之力支撑赵国危局。
但李牧的勇猛没能挽回败势。秦军已突破三道防线,改良弩的优势越发明显,赵军骑兵虽快,却总在百步之外就被射倒一片。半个时辰后,李牧见大势已去,只得鸣金收兵,率领残部沿飞狐陉向邯郸方向撤退。
山谷中终于沉寂下来,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秦军清理战场的声响。王翦策马来到岩石旁,甲胄上的血珠滴落在地,在月光下连成一串红痕。
“太史令,受惊了。”王翦抱拳行礼,目光落在嬴政身上时,闪过一丝愧疚,“未能护住公子,是末将之过。”
嬴政摇摇头,小脸上没有丝毫怯懦:“王将军浴血奋战,何过之有?倒是我,拖累了先生。”
王翦一怔,随即朗声大笑:“公子有此气度,大秦之幸!”他转向陈墨,神色凝重,“方才作乱的赵军,太史令看出端倪了?”
“是郭开的私兵。”陈墨将那枚玉佩递过去,“王二是圈套,这玉佩才是真的。郭开在邯郸必有动作。”
王翦接过玉佩,指尖摩挲着那个“赵”字,眼中寒光乍现:“此人反复无常,留着终是祸患。末将愿率三千精兵,今夜奇袭邯郸!”
“不可。”陈墨摆手,“李牧虽退,邯郸城防坚固,且不知郭开是真心降秦,还是想渔翁得利。强行攻城,只会让赵国上下同仇敌忾。”
“那依太史令之见?”
“我潜入邯郸。”陈墨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郭开既然抛出诱饵,必有图谋。我去探他底细,若能策反,邯郸可不攻自破;若他假意归顺,便寻机除去,断李牧后路。”
王翦皱眉:“邯郸城内危机四伏,太史令孤身前往,太过凶险。”
“正因凶险,才需亲往。”陈墨看向嬴政,“公子可随王将军回营,我处理完事宜,自会与你们汇合。”
嬴政抓住陈墨的衣袖,眼神倔强:“先生去哪,我便去哪。”
陈墨刚要劝说,却见嬴政从怀中掏出一块半碎的玉符,正是秦王赐给他的信物:“我是秦国王子,郭开若真有心降秦,必不敢伤我。有我在,先生行事更方便。”
王翦看着那枚玉符,又看看嬴政坚定的眼神,沉吟片刻道:“公子说得有理。有公子在,郭开投鼠忌器。末将派十名精锐伪装成仆役随行,暗中护卫。”
陈墨知道再劝无益,只得点头应允。他转头望向邯郸方向,夜色中的太行山如一头蛰伏的巨兽,而邯郸城就藏在巨兽的腹中,不知有多少獠牙正暗中等待。
三日后,邯郸城北门。一辆不起眼的辎重大车随着人流缓缓驶入,车帘缝隙中,陈墨望着高大的城墙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。二十年前,他曾随吕不韦来过邯郸,那时的赵国虽经长平之战重创,仍有几分大国气象,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佩刀带剑的侠士,酒楼里满是议论纵横的辩客。
可如今,街道上行人稀疏,大多面有菜色,偶尔走过的士兵也都是神色惶惶。城墙上的守军换了新的旗帜,却依旧挡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颓败之气。
“先生,郭相府的人来了。”车夫低声禀报,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——他是王翦派来的精锐之一,精通易容伪装。
陈墨掀起车帘一角,只见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文士正站在路边,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,正是郭开的门客装束。陈墨示意车夫停车,带着嬴政走了下去。
“可是咸阳来的贵客?”文士拱手行礼,目光在嬴政身上快速扫过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陈墨点头,亮出那枚刻有“赵”字的玉佩:“奉故人之命,特来拜访郭相。”
文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连忙躬身:“小人奉相爷之命在此等候,两位请随我来。”
马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弄,最终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。文士引着他们穿过三重院落,才来到内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