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的乱兵。
车内,陈墨斜倚在软垫上,正在翻阅从李牧府中搜出的兵书。这些书大多是赵武灵王“胡服骑射”时的兵学典籍,其中一本《骑战七略》的扉页上,竟有太子丹的亲笔批注,字迹凌厉,透着一股不甘人后的锐气。
“可惜了。”陈墨轻叹一声。太子丹若生在太平盛世,或许能成为一代贤王,可他偏偏生在这列国纷争的乱世,又遇上了势不可挡的秦国,最终只能走上刺秦这条绝路。
车队行至漳水岸边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夕阳将河水染成一片金红,几只寒鸦贴着水面飞过,发出凄厉的叫声。渡口的守兵拦住了车队,为首的是个秦国都尉,见到陈墨的令牌,连忙行礼:“太史令,渡口西侧发现一具浮尸,像是……像是燕国的使者打扮。”
陈墨心中一动:“带我去看看。”
浮尸被拖上岸时,已经泡得发胀,但仍能看出穿着燕国的使者服饰。死者的发髻散开,露出后颈一道月牙形的疤痕——那是荆轲的标记!
“是荆轲!”护卫的骑兵惊呼起来。
陈墨却摇了摇头。他蹲下身,仔细检查尸体的手指——荆轲常年击剑,右手食指第二关节处有一道很深的老茧,而这具尸体的手指却光滑细腻,显然不是同一个人。
“是替身。”陈墨沉声道,“荆轲用一具替身瞒天过海,他根本没走漳水这条路!”
都尉脸色大变:“那……那他会走哪?”
陈墨看向地图,手指在“井陉关”三个字上重重一点:“这里!井陉关地势险要,秦军布防相对薄弱,他若从这里走,最多三日就能进入秦国腹地!”
“末将这就派兵去追!”都尉说着就要召集人手。
“不必了。”陈墨站起身,“你派快马通知井陉关守将,严查一切燕国人,尤其是黑衣佩剑者。我们继续赶路,一定要在荆轲抵达咸阳前追上他!”
车队重新出发,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。骑兵们策马扬鞭,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,像是在与时间赛跑。
与此同时,邯郸城内的嬴政正坐在赵王宫的书房里,批阅着赵国的刑狱卷宗。烛火摇曳中,他看着那些因小事就被处以极刑的案例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这些刑罚也太严苛了。”嬴政对身旁的秦军吏治官说道,“偷一只鸡就要断手,骂一句官吏就要割舌,难怪赵人会造反。”
吏治官躬身道:“公子所言极是。赵国的律法承自三晋,向来以严苛着称。不如依秦法改之?”
嬴政摇头:“秦法虽严,却有章法。赵法是严苛而无度。”他拿起笔,在卷宗上写道,“凡盗窃罪,视情节轻重处以笞刑或劳役,废除断手之刑;言者无罪,只要不是谋逆之言,皆可赦免。”
吏治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躬身道:“公子仁心,赵人有福了。”
嬴政放下笔,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。他想起陈墨临走前的嘱咐,想起那些领取救济粮的赵人脸上的笑容,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:统一天下,靠的不仅是刀枪剑戟,更是民心所向。
就在这时,一个亲兵匆匆进来禀报:“公子,王将军在城门口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,说是要见您。”
“哦?什么人?”
“是个赵国的老乐师,名叫高渐离,说曾受过夫人的恩惠。”
嬴政心中一动。母亲赵姬在邯郸时,确实常资助一些穷困的乐师。他沉吟片刻:“带他进来。”
片刻后,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被带了进来。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麻衣,手里抱着一把筑,脸上布满了风霜,唯有一双眼睛,清澈而深邃。
“草民高渐离,见过公子。”老者躬身行礼,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。
“你认识我母亲?”嬴政问道。
“正是。”高渐离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当年夫人在邯郸,曾赠草民一把上好的桐木,草民才能制成这把筑。如今赵国已亡,草民无以为报,愿为公子弹奏一曲,以谢当年之恩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