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上的血迹很快被擦拭干净,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。秦王看着那卷摊开的督亢地图,忽然问陈墨:“先生说,燕国该灭吗?”
陈墨沉默片刻:“该灭。但燕国立国八百余年,蓟城有召公庙,辽东有箕子祠,若能保留宗庙,安抚燕民,比屠戮更能彰显大秦天威。”
秦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:“就依先生所言。但太子丹……必须死。”
此时,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,内侍匆匆进来禀报:“陛下,燕国又有使者求见,说是带了太子丹的密信!”
陈墨和秦王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。荆轲刚被拿下,怎么会又来使者?
秦王冷笑一声:“宣他进来。”
片刻后,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,身上还沾着尘土,不像使者,倒像个逃难的百姓。他跪在地上,从怀中掏出块沾着油渍的帛书:“小人是太子丹的门客,奉殿下之命,特来向陛下告密。”
陈墨的目光落在那人颤抖的手指上,忽然想起邯郸那封密信上的鹰形标记——这人的袖角,竟也绣着半只展翅的鹰。
秦王接过帛书,刚看了两行,脸色骤变。陈墨的心猛地提了起来,只见秦王将帛书狠狠摔在地上,怒吼道:“岂有此理!传旨王翦,不用等三日了,现在就攻!”
帛书落在陈墨脚边,他低头看去,上面赫然写着:“太子丹已联合代郡残部,欲趁秦军北上,偷袭邯郸……”
原来赵嘉遇刺,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。可太子丹怎么敢肯定秦军会北上?又怎么能算准荆轲行刺的时机?
陈墨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燕国门客,那人低着头,嘴角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。
咸阳宫的钟声再次响起,这次却带着杀伐之气。陈墨望着殿外飘扬的黑旗,忽然觉得,荆轲的匕首虽然没能伤到秦王,却像在天下大势上划开了道口子,而藏在那道口子后面的,不知还有多少张网。
邯郸的嬴政还在等着伐燕的号令,代郡的蒙恬正防备着残兵,辽东的太子丹究竟在哪?这个突然出现的燕国门客,又真正效忠于谁?
风从章台殿的窗缝里钻进来,吹得烛火摇曳,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晃得支离破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