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线的火星终于灭了,石台上的轰天雷不再“滋滋”作响,石室里的火药味,似乎也淡了些。
嬴政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墨,这位君主的手掌第一次这样用力,像是要把他从死亡线上拽回来:“太医就快到了,你不能死。‘书同文’还没成,稷下学宫的学士还需要你,大秦……还需要你。”
陈墨靠在嬴政怀里,视线渐渐模糊。他看到项伯正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卷被血污染的六国残篇,看到鲁先生在检查石门上的机关,看到禁军士兵在清点石室里的震天雷——一切似乎都在变好,可他的指尖却摸到了“影子”掉在地上的短剑,剑鞘内侧刻着一个细小的“荀”字,和之前假“吕先生”黑袍上的标记一模一样。
荀卿的弟子,不仅有郑玄,还有“影子”,甚至可能……还有藏在骊山陵墓里的“吕氏秘藏”守护者。而那枚“骊宫卫”令牌,还有羊皮纸上的“吕氏秘藏”,显然比火网中枢的轰天雷更危险——吕不韦的“终棋”,从来不是炸咸阳,是要借着骊山陵墓的秘藏,在他死后,继续操控六国旧部,等着大秦内乱的那一天。
“陛下……骊山……秘藏……”陈墨的声音越来越轻,视线里的嬴政变成了重影,后背的麻痹感蔓延到胸口,“还有……毒……‘影子’的剑……不止一把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学宫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,通道顶部的砖石“簌簌”往下掉。蒙毅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,带着急促的喘息:“陛下!不好了!骊山方向传来号角声,守陵的士兵派人来报,有一队‘骊宫卫’叛乱,正朝着咸阳城的方向赶来!而且,城西的楚余部残兵,突然又发起了进攻,领头的人……手里拿着吕不韦的‘吕氏宗令’玉牌!”
嬴政的脸色骤变。他看着怀里渐渐失去意识的陈墨,又看向通道外晃动的火光,还有石台上那枚刻着“骊”字的轰天雷——骊山的叛乱,城西的残兵,还有藏在暗处的“吕氏秘藏”,以及陈墨身上越来越重的牵机毒,像一张新的网,将整个咸阳城,再次缠进了更深的危机里。
项伯紧紧握着陈墨掉在地上的剑,剑刃上的血还没干。他看着通道口传来的震动,又低头看着陈墨苍白的脸,突然发现,陈墨的指尖,正死死攥着一块从“影子”身上掉下来的碎片——那是一块黑色的布片,上面绣着半个“皇”字,不是大秦的“皇”,是吕不韦当年想刻在“共主”玉玺上的古篆“皇”。
这块布片,显然不是“影子”的——它的针脚,和之前在莒城地道里发现的“吕”字令牌上的纹路,一模一样。也就是说,除了“影子”,还有一个更隐秘的人,已经借着通道,去了骊山陵墓。
石室里的牛油灯,突然灭了两盏。黑暗中,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像是某个机关被触发,又像是某个藏在暗处的人,正握着剑,缓缓靠近。而城西的号角声,骊山的马蹄声,还有陈墨越来越微弱的呼吸,交织在一起,成了咸阳城深夜里,最危险的回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