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枚玉佩,上面刻着“长命”二字:“爸,再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我替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。
“第一个,爸爸,我给你输血时没犹豫,你是不是既心疼又觉得我很勇敢呀?”
心疼得像刀割,又骄傲得想告诉全世界。我的小闺女,才十岁啊,就能把生死抛在脑后,说“救我爸”。那勇敢,比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还让人震撼。可我宁愿你胆小点,别这么敢拼。
“是,”我点头,“心疼得想揍你,又骄傲得想给你敬军礼。我的雪儿,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姑娘。”
雪儿的耳朵红了:“第二个,爸爸,你养伤时劝我休息,我不听,你是不是偷偷在心里夸我懂事?”
夸你懂事,更疼你懂事。别的孩子十岁还在爹娘怀里撒娇,你却守在病床前熬药、擦身,把军务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夜里听你咳嗽,知道你硬撑着,心里又酸又软——我的元帅,也是我的小丫头啊。
“是,”我声音低了些,“夸你比谁都懂事。可爸宁愿你不懂事,能跟我闹着要糖吃。”
她忽然往我身边凑了凑,膝盖挨着我的腿:“第三个,爸爸,我倒下后你照顾我的五周,是不是每天都在祈祷我快点好起来?”
每天给你擦身,都在心里求菩萨;喂你喝药,就跟老天爷讨价还价——让我折十年寿,换雪儿醒过来。看你眼珠动了动,就赶紧喊你名字,怕那点动静是幻觉。那五周,我天天数着日子过,比打十年仗还难。
“是,”我望着帐外的军旗,“求了又求。就盼着你能睁开眼,再喊我一声‘爸’。”
雪儿的指尖划过我手背上的伤疤:“第四个,爸爸,当年军医告诉你输血的风险时,你是不是宁愿自己不醒也不想我有事?”
军医说“再抽就没命了”,我听得心都碎了。那时候就想,要是我醒过来得靠你的命换,那我还醒着干啥?不如就那么睡过去,至少你能好好活着。我的命是命,你的命更金贵。
“是,”我声音有些沙哑,“宁愿永远睡过去。爸这条命,换不起你的。”
她吸了吸鼻子,问出最后一个问题:“第五个,爸爸,我守着你养伤的时候,有没有说过什么梦话让你担心呀?”
你说“爸,血够不够”,说得我眼泪直流;你说“别告诉爸我头晕”,听得我心都揪紧了。原来你撑着的时候,早就不舒服了,却什么都没说。那些梦话,比刀子还割人。
“是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“说一次,我担心一次。我的傻闺女,就不知道疼自己。”
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布包,打开是件贴身的红绸肚兜,上面绣着只展翅的小鹰:“爸,这个给我穿上。”她仰着头,脖子伸得长长的,“我绣了半个月,针脚有点歪。爸,谢谢你祈祷我好起来,谢谢你宁愿自己不醒。现在我能护着你了,再也不用你担心。”
红绸的温热贴着她的皮肤,像团小火苗。我望着她眼里的光,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。这丫头,九岁能扛元帅印,却总把最细的心思花在我身上。
“好,”我给她系好肚兜,指尖触到她温热的后背,“穿着它,平平安安的。”
夜幕像块厚重的黑丝绒,罩住了军营的灯火。我和雪儿躺在行军床上,她的手搭在我腰侧,呼吸均匀。她忽然转过身,月光透过帐缝落在她脸上:“爸,最后五个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我替她掖了掖被角,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。
“第一个,爸爸,你偷偷哭的时候,是不是怕被我发现了让我难过?”
是。怕你看见我哭,又要反过来安慰我,说“爸没事”。你刚输完血,身子虚得很,哪能再为我操心?就躲在帐后哭,用袖子把眼泪擦干了才敢见你。
“是,”我握紧她的手,“怕你担心。爸是将军,得在你面前撑着,不能让你看见我没出息的样子。”
雪儿往我怀里缩了缩:“第二个,爸爸,我输血后醒来看到你睁着眼睛,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开心吗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