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》,书页被风掀得哗啦响。她忽然坐起来,手里捏着根晒干的黄芪:“爸,再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我替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,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。
“第一个,爸爸,你看着我苍白的脸,是不是觉得特别亏欠我,没能好好保护我?”
是。你妈走的时候让我护着你,可我让你九岁上战场,十岁替我挡枪,还让你把血输给我。看你脸白得像纸,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,就觉得自己是个混蛋——连自己的闺女都护不住,算什么将军。
“是,”我点头,“亏欠得想打自己两拳。我的雪儿,本该被捧在手心里,却跟着我遭了这么多罪。”
雪儿的耳朵红了:“第二个,爸爸,你知道真相后,是不是每天都在向上天祈祷,希望用你的健康来换我的平安?”
是。每天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祈祷,说“让我快点好,让雪儿少受点罪”;对着月亮祈祷,说“把我的力气分给她,把我的命分她一半”。只要你能好,我这条命,这条腿,都可以不要。
“是,”我声音低了些,“祈祷了又祈祷。爸什么都不求,就求你平平安安的。”
她忽然往我身边凑了凑,膝盖挨着我的腿弯:“第三个,爸爸,你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看着我睡着的样子,默默流泪?”
有。你趴在床边睡着了,眉头还皱着,像是在梦里都在操心。我坐在床边看着你,看你瘦得脱了形的脸,看你手腕上细细的骨头,眼泪就掉下来了。怕吵醒你,只能捂着嘴哭,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。
“是,”我望着帐外的军旗,“哭得像个傻子。看你睡得那么沉,就知道你累坏了,心疼得喘不过气。”
雪儿的指尖划过我手背上的刀疤:“第四个,爸爸,你知道我那么勇敢,是不是既为我骄傲,又为我心疼得无法呼吸?”
是。骄傲你九岁能掌帅印,骄傲你敢把血输给我,骄傲你撑着半条命守着我。可这骄傲里全是玻璃碴,每想一次,心就被扎一次——我的女儿,怎么就勇敢到让人心疼。
“是,”我声音有些沙哑,“骄傲得想告诉全世界,心疼得想把你藏起来。这两种滋味混在一起,比药还苦。”
她吸了吸鼻子,问出最后一个问题:“第五个,爸爸,你有没有怪过军医,为什么要把这么残酷的真相告诉你?”
怪过。恨他把“抽干血液”“有生命危险”这些词砸在我脸上,恨他让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。可后来又想,该知道的,总得知道。你的疼,你的苦,我不能假装看不见。
“怪过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“可更该怪的是我自己。要不是我伤得那么重,哪有这些事。”
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布包,打开是件厚厚的棉坎肩,里层絮着新棉花:“爸,这个给你。”她替我披在肩上,“我让军需处做的,防风。爸,谢谢你为我祈祷,谢谢你没怪我太勇敢。现在我能护着你了,再也不用你为我流泪了。”
棉坎肩的温暖裹着我,像她的体温贴在身上。我望着她眼里的光,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。这丫头,总能把最细的心思藏在最硬的铠甲下面。
“好,”我拍了拍坎肩,“穿着它,暖和。”
夜幕像块厚重的黑丝绒,罩住了军营的灯火。我和雪儿躺在行军床上,她的手搭在我腰侧,指尖抵着棉坎肩的布纹。她忽然转过身,月光透过帐缝落在她脸上,像蒙了层银纱:“爸,最后五个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我替她掖了掖被角,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。
“第一个,爸爸,你知道我为你输血时没有丝毫犹豫,是不是觉得我傻得让人心疼?”
是。傻得让我想把你按在怀里揍两下,又傻得让我想抱着你哭。明知道有风险,明知道可能活不成,可你眼里只有“救爸爸”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我的傻闺女,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。
“是,”我握紧她的手,“傻得让人心尖疼。可爸知道,你那不是傻,是心疼爸。”
雪儿往我
